萧卿琰猛然回首,视线与我交织,随即爆发出一阵轻蔑的笑声。
“胡言乱语!
她怎会是婉娩?”
管家急得汗如雨下,连忙解释:“世子,她确是世子妃,您细瞧!”
他疾步上前,衣袖轻拂,拭去我面上斑驳血痕,我的真容显露无遗。
霎时间,室内一片狼藉,瓷器碎裂,重物坠地的声响不绝于耳。
可笑至极!
他口口声声爱我如命,却在我身旁将我视若无睹。
反倒是身边的管家和仆从,只消一眼,便能认出我的身份。
何其讽刺!
萧卿琰连退数步,良久,才如梦呓般低喃:“怎会……如此?”
紧接着,他双手颤抖不止,嘴唇开合,嗫嚅许久,却始终唤不出我的名字。
柳诗音察觉到形势不妙,轻轻扯了扯他的衣袖,却被他一把挥开。
他踉跄着奔来,声音嘶哑,带着哽咽:“婉娩?”
“……是你?
当真是你?”
“你方才……为何不言语?
我……”他欲执起我的手,却被我狠狠甩开。
他呼吸一窒,悔恨的双眸赤红如血,可这一切在我看来,不过是一场闹剧。
我望着他,声音嘶哑,却依旧温婉:“我说了,可每一次……你都让我噤声。”
萧卿琰面部肌肉抽搐。
“我当时心急如焚……眼神不济,才未认出你。”
他强行辩解,眼神却闪烁不定。
“是妾身的错,这满脸血污,污了您的眼……您认不出……也情有可原。”
我稍作停顿,继续说道。
他面色涨红,紧握双拳,猛地扑来:“对不住,是我口不择言,你放心,有我在,你定会安然无恙!”
我嘴角的笑意愈发冰冷:“放心,即便我有不测,也不会怪你,毕竟,是我命薄!”
“没了,你正好与你的柳氏双宿双飞,大肆庆祝。”
话音刚落,萧卿琰狠狠地扇了自己一记耳光,嘴角都被打出了血。
“是我该死!
胡言乱语!
夫人莫要动气!”
我冷笑一声,语气中满是厌恶:“滚!
莫要唤我夫人,听你这般称呼,我恶心!”
萧卿琰被我眼中的寒意刺痛,眼中泛起泪光。
以往,无论他犯下何等过错,只要他装出一副委屈的模样,我总会心软原谅。
可这次,即便他当场挖去双目,我也不会有丝毫动容。
扑通一声,他跪倒在地,面容扭曲,不顾我的挣扎,紧紧握住我的手。
“婉娩,我错了……你原谅我可好?
我发誓,即刻便与她了断!”
可惜,晚了,一切都太迟了。
我骤然笑了。
“你去问问那被你下令剖腹取出的孩儿,他可会原谅你?”
萧卿琰猛地僵住,脸色惨白如纸,他蓦然想起那个血肉模糊的婴孩。
眼睛尚未睁开,他亲手将他身上的胞衣粗暴剥下。
带出一道道血痕,可怜他尚未来得及啼哭,便悄无声息地去了。
他半跪的身子摇晃了几下,颓然倒地。
他轰然倒地,震得地面都颤了颤,那一刻,他恨不得把自己剁成肉酱。
那是他日思夜想的亲骨肉,他念了那么久,却生生断送在他手中。
悔恨与恐惧如潮水般涌来,将他彻底淹没。
他呜咽出声,双手抱头,一拳又一拳,狠狠地捶打着。
嘴唇几乎被咬出血来,口中不断念叨着“孩儿,我对不住你”,泪水夺眶而出。
在场十数人,一片死寂,唯有浅浅的呼吸声。
我望着萧卿琰的泪水,只觉讽刺。
那不过是鳄鱼的眼泪,当不得真。
他双眼猩红,死死盯着我,哭求着:“夫人,再给我一次机会!
以后我会对你更好,求你原谅我这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