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夏清和严凌枫的武侠仙侠小说《被锁庵堂三年,满朝跪求公主原谅夏清和严凌枫》,由网络作家“夏清和”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周围突然一阵纷乱,各种声音一股脑地往她耳朵里钻。夏清和好似溺水的人,感觉到手被握住,反手握住坐起身,猛地睁开眼睛。“清和,醒醒。”她全身冷汗淋漓,一张脸更是处于呆滞的状态。好半晌,她才看清坐在床边的庄嫔,脸上焦急的神色。“娘娘。”夏清和试了几次,才喊了出来。只是声音沙哑到极致。庄嫔松了一口气,让人倒茶的同时,轻轻地拍抚着她的后背。“我在我在,做噩梦了?不怕,只是梦而已。”她本来还在顾虑要不要进来瞧瞧,突然听到夏清和的尖叫,赶忙冲了进来,一颗心都被吓得差点停摆了。“我……”她还有点反应不过来,反应迟滞,“做噩梦了。”等莺歌递上水,她灌了大半杯,喉咙才没有那么干涩,人也清醒了过来。“惊到娘娘了。”“傻孩子,和我何必说这么见外的话?”庄嫔...
《被锁庵堂三年,满朝跪求公主原谅夏清和严凌枫》精彩片段
周围突然一阵纷乱,各种声音一股脑地往她耳朵里钻。
夏清和好似溺水的人,感觉到手被握住,反手握住坐起身,猛地睁开眼睛。
“清和,醒醒。”
她全身冷汗淋漓,一张脸更是处于呆滞的状态。
好半晌,她才看清坐在床边的庄嫔,脸上焦急的神色。
“娘娘。”夏清和试了几次,才喊了出来。
只是声音沙哑到极致。
庄嫔松了一口气,让人倒茶的同时,轻轻地拍抚着她的后背。
“我在我在,做噩梦了?不怕,只是梦而已。”
她本来还在顾虑要不要进来瞧瞧,突然听到夏清和的尖叫,赶忙冲了进来,一颗心都被吓得差点停摆了。
“我……”她还有点反应不过来,反应迟滞,“做噩梦了。”
等莺歌递上水,她灌了大半杯,喉咙才没有那么干涩,人也清醒了过来。
“惊到娘娘了。”
“傻孩子,和我何必说这么见外的话?”
庄嫔摆手,示意忙碌的众人都退出去,才缓缓开口。
“是梦到严凌枫了吧?”
“不用急着否认,刚刚你在梦里还在唤他的名字。”
“你们本就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感情深厚自是应该。”
“何况他对你情深义重,你心系于她也是正常。”
她温柔地抚摸着夏清和的脑袋,好似下定什么决心似的,无比温柔又坚定地继续说了下去。
“放心,有我在,一定让你们有情人终成眷属。”
“太后让你跟了萧瑾,本就是羞辱。竟然还逼着你自请下嫁,当真以为这天下没有天理了?”
皇家就是天,权势就是理。
庵堂三年,夏清和太明白人命如蝼蚁。
所谓民贵君轻,不过是安抚民心的策略,怎么可能真的做到?
“娘娘,我确实梦到严凌枫了,但不是因为舍不得,而是不想再和他有任何牵扯。”
“可……”
“娘娘,当年您和陛下也曾是花好月圆。但是随着朝堂变化,感情不也有了变迁吗?”
一句话让庄嫔怔住。
谁不曾是怀春少女?可哪有那么多的岁月静好。
当初的山盟海誓,落到现在也不过是宫寂锁清秋。
夏清和看着庄嫔出神的样子,有些后悔说得那么直接。
她刚准备开口,庄嫔轻笑一声。
“是啊,感情这东西,没人能说得准。可或许,他真的会一生一世对你好。”
“不必急着给我回答,你好好想想。”
她扶着夏清和躺下,又掖好被角,起身走了出去。
单单看那背影,也能感受到她内心的落寞。
夏清和突然有些不确定,庄嫔留在宫中真的会幸福吗?
无上权利,何尝不是无边寂寞。
……
“小姐,您病还没有好。半夜出去,风寒怕是会更严重。”
莺歌看夏清和换上早已准备好的夜行衣,满脸写着担心。
“放心,我会注意。记住,我离开后插好门,就在屋里睡觉,哪里也别去。”
她嘱咐好莺歌之后,从窗户跳了出去,翻身跃上屋顶向宫外掠去。
身体虚弱,脚下还有些虚浮,但是她必须抓紧时间。
夏清和无法否认那个梦对她的冲击。
所以她必须趁着严凌枫卧床休养的时候,去苏纤柔那里要回玉佩。
若真的遇到他们交缠在一起,她怕是会彻底崩溃。
……
夏清和悄无声息落在苏纤柔的院子里,刚想去敲屋门,却被里面的动静吓了一跳。
‘砰’一声巨响,是瓷片摔落在地的碎裂声。
紧接着苏纤柔恼怒的声音响起:“你确定这些消息没有问题?”
婢女被吓得声音都在颤抖:“是少将军身边的护卫青砚说的,应该不会有错。”
“夏清和,她真的是阴魂不散!”
夏清和听到自己的名字,眉头微微皱起,也停下了敲门的动作。
她可不记得纠缠过苏纤柔。
“小姐,奴婢觉得您不该这么生气。”
苏纤柔挑起眉梢,眼神里透着恼意:“怎么说?”
“您想,少将军宁可向宁王世子低头,买一块古玉赔给夏清和,也不问您要回那枚玉佩。说明他最在意的是您的感受。”
门外的夏清和瞬间僵在原地。
宁王世子也是和他们一起长大的,只是严凌枫和他自小不对付。
两个人说是死对头也不为过,幼年每次遇上都是鸡飞狗跳。
即使成年之后,也是争斗不断。
逮到严凌枫买古玉这个机会,世子定然不会轻易放过。
他宁肯向世子低头,都不愿要回那枚玉佩,是真的爱惨了苏纤柔吧?
可他性子向来高傲,又何必为了不爱的人,去求一枚不确定是否喜欢的古玉。
他到底在想什么?
夏清和片刻的失神,让她手底的动作失了准头,一下子拍在了门板上。
“谁?”
屋里的娇斥让她猛然清醒,只是此时她完全无心和苏纤柔争长道短,在她们出屋前就离开了。
……
一个人走在胡同里,夏清和不知道是高热还是别的什么原因,时不时有一阵晕沉感袭上,令她大脑一片混沌,根本什么都想不清楚。
就在她茫然无措时,突然耳中传来刀剑相击之声,在寂静的巷道里格外清晰。
她转身就想离开这是非之地。
但那几道人影动作比她更快,转眼间已经到了她面前,而其中被围攻的赫然是萧瑾。
他怎么会在这里?
夏清和原想一走了之,可想到他之前的数次相助,还是迎了上去。
她的突然加入,显然打乱了对方的节奏,只是佯装攻击了几次,就四散离开了。
“萧公公,你没事吧?”
空气中弥漫着血腥味,气味不算重,却也不能忽略。
萧瑾眯眼看了她好一会儿,脸上才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
“真想不到会在这里遇到夏姑娘,应该不是特意来找我的吧?”
他一直都表现出是友非敌的状态,但是年纪轻轻就能做到司礼监掌印的人,肯定不是没心眼的人。
她微微垂眸淡声开口:“公公放心,我这样的人还不配做公公的敌人,更不会对第三个人说出今晚的事情。”
“夏姑娘多心了,我只是猜测,每次深夜遇到,你都是去看少将军,还真的是巧。”
“仗刑而已,不过是皮肉伤。”
他凤眼微眯,眼神里闪过些许诧异:“你不知道,他硬挨了世子三掌,才以市场价三倍的价格,为你买下古玉吗?”
还不等夏清和想清楚眼下的情况,萧瑾已经扣住她乱摸的手压到她头顶,人也覆在她身上。
“你都知道了?”
刚醒来略显沙哑的声音很是低沉,让她清晰地意识到他们的不同。
只是抬眸对上她的眼睛,感受到他吐息间喷洒在面上的热气,头脑中抓到的那么一丝怪异之处,瞬间消散。
剩下一片混沌。
“知、知道什么?”
“昨晚发生了什么,需要我提醒你吗?”
发生……
她的眼睛蓦地睁大,他轻笑一声,“想起来了?”
温热修长的手指滑过她的脸颊,却让她觉得一股冷气蔓延到心里。
也明白,他明明一张笑脸,为什么众人看他的眼神都透着惧意。
“合卺酒,不是我让人换的。”
“嗯?”他的眉梢微微挑起,盯着她看的眼神若有所思。
夏清和被他身上的气势所摂,再加上他昨晚的怪异表现,觉得昨晚确实发现了了不得的秘密。
她闭上眼睛,快速说着。
“大概是下人觉得,你平日不喝酒,我又是女子,所以特意换了果酒。不曾想,好心办了坏事。但是你放心,昨天的事情,我不会告诉任何人。”
身下的女子双眼紧闭,身体微微颤抖,萧瑾的视线不自觉落在她漂亮的红唇上,那甜美的滋味翻涌上来。
他喉结上下滚动,眼眸深处晕染出原始的炙热和暗色。
任由脑海中翻滚着各种龌龊的画面,他脸上依然是带着淡笑的漠然,紧闭双眼的夏清和察觉不到任何端倪。
他之前亲吻过她的唇,现在靠这么近,那股独属于她的香味散发着更加诱人的味道,让人有种莫名的冲动。
“萧瑾。”
突然响起的声音,震碎了他眼眸里汹涌的情绪,再开口嗓音更加沙哑:“嗯。”
她睁眼看向他:“我们已经拜堂成亲,还一起喝了合卺酒。”
静了片刻,他嗓音又是如常一般掺杂着淡淡的笑意:“所以呢?”
夏清和睁着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眸,很是严肃地说道:“涉及你隐秘的事情,我是不会告诉别人的。”
她偏头看了眼旁边早已变得冰冷到醒酒汤:“可以说,是给我准备的,如果……”
她顿了一下,眼皮微垂,蜷曲的睫毛在眸底落下一层阴影。
萧瑾没有说话,就那么静静地看着她。
她深吸一口气,似乎下了巨大的决心。
“你怀疑我的动机,也正常。昨天那种情况,最好的破局方式就是嫁给你。但是,我不是把你当棋子。并且嫁给你了,我就会和你共进退。”
她的脸上染上些许红晕,透出女子特有的娇媚。
“我不知道怎样做是个好妻子,可我会好好努力的。”
说到最后,她甚至握了握拳,表明自己的决心。
可直到此时,夏清和才想起,外袍在昨晚被萧瑾脱掉了,她身上只有贴身的衣物。
吓得她将那段莲藕般的手臂赶忙缩回被子里,也在这时才又想起,他们现在的动作是如何的暧昧。
他看着她一系列动作,低低地笑出了声音。
她的脸彻底红透了:“你放开我。”
“为什么放开?你不是说我们是夫妻吗?同床共枕,坦诚相对不是最基本的吗?”
“是吗?”
三年前,她年纪尚小,身份又尊贵,自然不会有人对她讲述男女之事。
庵堂三年,一群姑子,压根就没有男人。
对夫妻之事,她是半点概念没有。
一双眼睛透露的是清澈的愚蠢,萧瑾的薄唇露出自己都不曾察觉的温柔笑弧。
他低头吻了吻她红头的面颊:“今天是初一,宫里许多事情等着我,你就乖乖待在府里不要出去了。”
“好。”
她本能应了一声,视线顺着他的动作飘过去,才想起昨晚他的衣服也拖了个精光。
脑袋一缩,赶忙躲到被子里。
萧瑾被她小动物一样的小动作取悦了。
至于那个秘密……他会找合适的时间,告诉她。
等萧瑾离开之后,莺歌才推门进来。
“小姐,您没事吧?”
夏清和扯了扯棉被,只露出两只眼睛,确定萧瑾已经离开之后,才将脑袋都露出来。
“我能有什么事情?”
“还说没事?您的脸怎么这么红?该不是萧公公打你了吧?”
不等夏清和开口,莺歌已经脑补了全过程,眼泪都要落下来了。
“少将军怎么可以这样?您嫁给萧公公,为的是躲避太后的逼迫,他怎么能闹上门?这样,让萧公公怎么看您?”
夏清和伸出去的手,就那么停在空中。
连莺歌都能看明白的事情,严凌枫怎么就看不懂?
她突然轻笑一声,揉了揉莺歌的脑袋。
“严家是簪缨世家,他也确实是名门之后,但有今时今日的功绩,却不是依靠家里的庇护。”
“所以,他怎么会看不透这里面的种种事端?”
“不过是他觉得我做的一切,都该以他为第一考量。一旦不是,他就无法接受了。”
稍显凉薄的语气,惊得莺歌眼泪都忘了往下落。
她呆呆地看了夏清和好半晌,才冒出一句:“小姐,您怎么会这么想少将军?他……”
“莺歌。”
夏清和打断她的话,嗓音依然温柔,却不容置喙:“我已经嫁给萧瑾为妻,以后不要再提严凌枫。我不希望萧瑾,因为这件事不高兴。”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她无法接受别人的背叛,也不想让萧瑾经历那些。
“所以,您真的放下了?”
“回宫那日,我就没有想过回头。”
至于曾经的那些动摇,就让他们随风而逝吧。
往事不可追。
曾经的少年郎,也彻底埋藏在了记忆之中。
莺歌懵懂点点头,又瞄了眼床单上雪白的帕子,凑到夏清和耳畔。
“小姐,我昨天晚上偷听他们聊天。新娘子洞房花烛夜之后会落红,这元帕要检查的。”
“嫁给太监也会落红吗?不是说太监不能人道,不会有小孩吗?”
“我、我也不知道。”
两个人,四只眼睛,盯着那雪白的元帕,几乎要透出几个窟窿。
半晌之后,两个人对视一眼,彼此重重地点了点头。
……
“朕还在想,你今日会不会入宫,结果你就来了。”
燕帝眯眼看着神色如常的萧瑾,犀利的眼眸似乎想看到他内心深处。
“新婚之夜,这么早起身,新娘子不会不高兴吗?”
听似温和的语调,内里却藏着无数试探。
错一个字,都会是万劫不复。
回宫第一天,还没有过夜,就被赶出去,倒是省了她不少的事。
可惜距离真正的离开,还有九天。
夏清和低眉顺目,像个半点脾气的泥人一般。
她刚行了一礼,萧瑾慢悠悠地开口了:“公主是脑子不够用?白天说夏姑娘许配给我了,晚上就不认账了?”
燕婷看清楚那人是谁之后,眼神中闪过一抹不安,但更多的是恼怒。
区区一个太监,也敢在她面前如此张狂!
现在这架势是要护着夏清和?
燕婷的脸色立即冷了下来:“即使皇祖母赐婚,也得按规矩办事。宫墙之下,深夜幽会。夏清和,皇祖母和父皇的教导,都被你当耳旁风了吗?”
夏清和扯了扯唇。
狐假虎威算是被燕婷玩明白了,问题这么不遗余力地毁她清白,是真的怕她落下半点好名声。
“公主,即使陛下和太后遇到民女与萧公公说话,也不会认为我们有什么苟且之事。”
萧瑾的轻笑声响起:“我一个太监,怕是想做什么也没有机会。”
燕婷脸上的表情僵住,夏清和的眉头微微蹙起。
司礼监太监有‘内相’之称,可见此人是人中龙凤。
现在如此自曝其短,是被她牵连了。
她微抿红唇,站在萧瑾和燕婷之间。
“宫道之上,即使入了夜,也会有巡夜的太监,每隔一刻钟巡视一次。哪里有人,会选择在这种地方私会?倒是公主深夜一人独行,身边连个宫女都没有带,是要去哪里?”
燕婷被她的言语惊得一个激灵:“我随便走走……放肆,你怎么敢这么和我说话?”
面对她的恼羞成怒,夏清和依然低首下心的模样。
“民女不敢,只是好奇。”
平淡的言语,却难掩其中的锋芒。
站在她身后的萧瑾微微眯起眼睛,眼神里的兴味掩藏不住。
刚刚她上前那半步,是想护着他?
当真有趣,手上不知道染了多少鲜血的奸佞,竟然有人想护着。
这种感觉,还真的挺特别。
舌尖描过唇边,低笑声混杂在宫道的风里,透着意味不明的森寒。
“想必陛下知道了,也会想知道公主要去哪里吧?”
燕婷面色几度变化,唇瓣都在不停地哆嗦,可见是真的怕了。
她不敢对萧瑾逞凶,愤怒地盯着夏清和,却掩盖不住声音里的颤音。
“本宫是大燕公主,去哪里还要向你们通禀不成?夏清和,别忘了你的身份!”
“谨遵公主教诲,所以要民女送你回宫吗?”
“你……”
燕婷几乎气结。
她的事情还没有办完,怎么能回去?
萧瑾对付前朝官员都游刃有余,何况面对一个后宫中骄横跋扈的小公主?
“夏姑娘木讷了,怎么还看不出公主深夜出行,必有大事,还是我送你回去吧。免得误了公主的事情,惹公主不高兴。”
“那有劳公公了。”
萧瑾和夏清和一搭一唱,反映他们行为坦荡同时,更显得燕婷行径鬼祟。
她一张脸瞬间涨红,眼眸之中怒火蒸腾,却是半个字都说不出。
只能恶狠狠地盯着他们的背影,一字一句冷声说着:“夏清和,过了今夜,我让你奴婢都当不成!”
……
夏清和拐过长廊,对着萧瑾深施一礼。
“今天因为民女的事情,连累公公了。剩下的路,民女自行回去就好。”
她一个将死之人,实在不宜和太多人扯上关系。
何况这个萧瑾能在她离宫三年的时间里,从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成为一人之下的司礼监掌印太监。
可见他无论谋略智计,还是心思城府,都远非常人能比。
这种人,绝不能为敌,但是也不适合做朋友。
“夏姑娘要做的事情还没有做,就这么回去甘心吗?”
萧瑾的声音清凉如水,和这样的夜色极为相衬。
听得她却心头一惊,有一种所有心思都被看透的感觉,这让她觉得恐慌。
她低着头,屏气凝神,字斟句酌回答:“公公言重了,民女真的只是想走走……”
“你一直低头不看人,是为了隐藏心思吗?”
他打断她的话,对上她猛地抬起的眼眸,脸上是似笑非笑的表情。
“就算夏姑娘被点破心思,不敢去看前殿的少将军,也不想知道公主要去哪里吗?”
皎洁的月光洒落,让她第一次看清他的模样,也让她明白太后那句‘长得不错’是多么敷衍的评价。
男人五官俊美,斜眉入鬓,凤眼狭长,鼻如悬胆,唇形饱满。
端的是神采风流。
饶是夏清和十几年痴恋严凌枫,也不得不承认眼前男人在长相上,更胜一筹。
尤其是配上他略显阴柔的气质,更衬得他整个人矜贵优雅。
这般人中龙凤,怎么会入宫当了太监?
脑海中的疑惑一闪而过,她并没有深究。
很多事情,不知道才安全。
“公公说笑了,民女身份低微……”
“你那套说辞,或许能糊弄严凌枫和燕婷,在本督面前,还是省省吧。”
萧瑾出手快如闪电,在她还没有反应过来时,扣住她的下颌。
他的手微凉,带着寒意一点点渗入她的骨血。
偏偏他力道把握得极其巧妙,让她挣脱不开,又不会弄疼她。
“金尊玉贵的公主殿下,即使虎落平阳,也不该是我这样的人能染指的。可你不想嫁给我,是不是也该出点力?”
他并不知晓她想假死遁走。
心思没有真的被看透,夏清和松了一口气。
她扯了扯唇,眉眼间带出几分无奈:“我现在的处境,你应该很清楚。除了做小伏低,还能如何?至于嫁给你……”
顿了一下,夏清和对上他的眼睛:“若能相敬如宾,我想我们也会是一对举案齐眉的夫妻。”
萧瑾嗤笑一声松了手:“还真的是会哄人,怪不得严凌枫对你是一片痴心,入夜了依然跪在殿前。”
还跪着?
夏清和垂落在身侧的双手不自觉握紧成拳,如此天寒地冻,即使铁打的人也受不了。
他……
“还说不在乎?放心吧,陛下早就将少将军抬入暖阁了。”
萧瑾笑着伸手揽上她的腰,温热的气息在她耳畔涌动:“你不好奇,我可想知道公主到底要去做什么。那么,你就陪我一同前去看看吧。”
夏清和扫了眼带着酒气的严凌枫,面上神色没有什么变化。
她最初接到严家邀请时,并不想来。
可面对泪眼婆娑的严夫人,终究没有忍心拒绝。
毕竟之前严家也给她很多的关爱,只是再踏进这道门,她也明白终究是物是人非。
严凌枫看到她,眉头拧起:“孙儿知道今日错了,认打认罚。但是事情与清和无关,她……”
话还没有说完,一个茶碗对着他的脑袋砸了过去。
额头瞬间破了口子,鲜血淋漓落下。
严夫人心疼地站了起来,但是鉴于长幼有序,她还是压着情绪。
“爹,凌枫错了,也不能如此责打。难不成,您是想要他的命?”
“慈母多败儿。”
严老将军声音不高,语调却低沉有力:“他今日敢如此恣意妄行,就是你们夫妇纵容的!今天跑到清溪寺喊打喊杀,下次他要做什么?直接杀进宫吗!”
话声落下,还意有所指地看了眼夏清和。
瞬间她明白严家为什么要让她来了,事情还真的是出在她身上。
严凌枫擦了把头上的血,半点低头的意思都没有。
“孙儿戍边三年,到底为了什么,旁人不清楚,爷爷和爹娘应该明白。结果……清和受尽苦楚,今日的事情是我冲动,可我不悔。若是陛下怪罪,我愿意抵命。”
说着他跪倒在地,根本没有理会地上的碎瓷片。
夏清和觉得心口狂跳,那瓷片好似一下下扎在她的心上,呼吸间都透出了浓重的血腥味。
他……
“混账!”
严老将军显然是怒了,一巴掌拍在桌案上,震得整座大厅都嗡一声响。
“你抵命?怕不是你想牵连严家满门,让所有人都跟着你共赴黄泉才满意!”
显然是被气狠了,严老将军气得直咳嗽。
严父赶忙上前拍抚:“爹,事情没有那么糟糕。韩参军不是想了办法吗?陛下也没有揪着这事不放。”
“是啊,陛下通情晓理,不会在这件事上责难严家的。”严夫人跟着帮腔,眼睛却盯着夏清和。
察觉到那道视线,夏清和抬眼看了过去,她却像受到惊吓一般收回视线。
啧。
看样子是她误会了。
让她劝说严凌枫是幌子,真正的目的是韩云谋的‘办法’,而她就是其中的关键。
心里忍不住发笑,她突然觉得刚刚的摔摔打打荒唐又无趣,原来都是演给她的一出戏。
想不到武将也会做这种酸腐之事。
正想着离开,外面传来一阵嘈杂之声。
紧接着,燕婷风一般地冲了进来。
她看到严凌枫脸上的血痕,眼圈立即红了。
“公主怎么来了?”
严家人看到这一幕,还是严夫人上前扶住燕婷。
“伯母,今天的事情我听说了。枫哥不是个冲动的人,肯定是受了小人的挑唆!”
她说话时,一双眼睛盯着夏清和,里面充满怨恨。
“你不过是被老鼠咬了几口,枫哥差点又被父皇训斥,你知道吗?”
“公主,被老鼠咬,是会死人的!”
严凌枫冷冷地说了一句,转头看向夏清和,声音变得无比温柔:“清和……”
他本想说送她回宫,只是对上她那双幽冷的眼睛,却一个字都说不出。
同时心头忍不住有些发寒。
难道他为她做的这些,她都看不到吗?
燕婷都会为他求情,而她竟然无动于衷?
“少将军。”
夏清和抬眼看向他:“夫人让我过来劝解你,行事不要过分冲动。既然你已经知道,我就先走了。”
就这样?
他还是忍不住拦下她:“没别的了吗?”
“还要什么?”她眼眸漆黑,沉得好似透不进一点光亮。
严凌枫心一点点沉下去:“清和,我今天做的事情都是为了你,你就这样离开吗?”
他任由鲜血淋漓落下,模糊了双眼都没有去擦拭。
如果她都不心疼他,那他做的这些还有什么意义?
可惜透过猩红的血液,他看到的只有冷漠。
夏清和看了他一眼,又看向大厅其他人,发现所有人的视线都在她身上,而眼神里都有某种期待。
她扯了扯唇角,似乎有着极淡的笑意,细看又并没有。
“少将军今日所作所为,是为了我,还是想抚平心中的愧疚?”
“你、你怎么会这么想?”他脸色巨变,甚至踉跄着后退,眼神里满是不敢置信。
燕婷本就不满,现在更是忍不住了。
“夏清和,你怎么能这么说话?枫哥为你报仇,现下受到家法,还可能被父皇责罚,你竟然说出如此没心没肺的话!”
“是吗?”
相较于他们的激动,她的情绪平静到了极点。
方才那点心头的伤感,此刻也荡然无存。
“既然他觉得我受了委屈,今天最该教训的人不是那群女尼吧?”
言语凉薄,让燕婷脸色白了白。
今天梅园发生的事情,是她一手策划。
不仅如此,当年的布防图也是她暗中放到夏清和屋子里的。
这些事知道的人不多,至于严凌枫……
他双拳紧握,眼睛死死盯着夏清和。
气氛古怪时,萧瑾走了进来。
他今天穿的是藏蓝色的云纹锦袍,更衬得他面如冠玉。
视线扫过大厅里脸上众人的脸,最后将视线落在严老将军身上。
“这是做什么呢?夏姑娘一直未回宫,陛下让本督过来瞧瞧。”
严家自持身份,向来看不上善于钻营的萧瑾。
但是人上门,还是得维持表面的客气。
“家里发生了点小争执,正要送夏姑娘回去。”严老将军说道。
“是吗?”
萧瑾笑了,明明是极其俊美一张脸,偏偏透出无尽阴寒。
“本督是夏姑娘也得闹一场,少将军说着要为夏姑娘报仇,去打了清溪寺的人。最后严老将军却用夏姑娘一夜抄经百遍,换取严家平安无事,真真是好盘算。”
满满嘲弄的语调,让严家人脸色齐齐一变,敢怒不敢言。
夏清和却终于明白,所谓的‘办法’。
他们是觉得燕帝厌恶她,所以用这样的方式折磨她,方便燕帝不将怒气发泄在他们身上。
她还是没忍住嗤笑出声,目光扫过大厅每一个人,最后落在严凌枫身上。
“真的是谢谢少将军,为我讨了这么一份好差事。”
“夏姑娘赶紧跟本督回宫吧,今晚抄齐,明天你还得亲自送到清溪寺佛前供奉。”
明天……要回那个地方?
严凌枫即将贴上她的唇瓣时,清冷的声音响起。
“身负婚约,亲吻别的女子,少将军觉得这样对得起谁?”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距离太近模糊了彼此的面容,而使得声音格外清晰。
他身躯一震,僵硬地站在那里时,一双纤白的手抵在他胸膛之上,毫不留情地碾过他的伤口。
尖锐的疼痛刺得他皱紧眉头,眼神里滑过一道道受伤的情绪。
夏清和依然站在原地,夕阳模糊了她的面容,却无法淡化她唇角嘲弄的弧度。
“宫道之上,人来人往。少将军这样做,是想陷民女于不义?借上位者之手,治民女之罪?”
“你……怎么会这么想?”
“不然我该怎么想?若是今日少将军拿来那枚玉佩,我会觉得少将军对我仍念旧情。现在我只觉得,少将军像极了话本子里的浪荡子。”
话罢,她转身继续向前走,纤瘦笔直的身影像极了立在地上的标杆。
也狠狠地刺入严凌枫的心脏。
他们之间,好似形成了巨大的鸿沟,是因为那块玉佩吗?
眸底染上寒意,他的眼睛里突然翻卷起巨大的杀意。
……
司礼监。
“九千岁,刚刚少将军确实找夏姑娘了。”
萧瑾将手里的奏折披红之后,才放下手里的朱笔,缓缓抬起头,唇角勾着若有似无的笑弧,声音阴柔。
“哦,他们说什么了?”
“夏姑娘催问玉佩的事情,少将军说玉佩不能证明他们的感情,想和夏姑娘一起在除夕夜离开。”
除夕夜?
凤眸眯起,萧瑾的眼神里掠过一抹别样的情绪,然后转化为一抹寒光。
“清泉公主那边的人,将消息带到了吗?”
“带到了,公主已经开始让人调查了。”
“把我们知道的消息,都告诉公主。”
“是,九千岁。”
小太监一一应声之后,观察这萧瑾脸上的神色,又小心翼翼开口:“还有一事,小的不知道该不该说。”
“嗯?”
淡淡的一个字,与之前的语调没有任何的异样。
唯有眼眸间寒芒乍现,惊得小太监腿一软跪在地上,声音都微微颤抖。
“小、小的听到,少将军想亲夏姑娘。但是隔了一道墙,什么都没有看到。”
“是吗?”
萧瑾脸上的笑意越发深邃,狭长的凤眼却越眯越紧,修长的手指轻轻地在扶手上敲击,让人心脏跳动的速度都忍不住跟上他的节奏。
小太监被他身上的气势压得大气都不敢出,一颗头杵在地上,根本不敢抬起来。
“盯紧了。”
“是。”
“退下吧。”
屋里只剩下萧瑾一人,他从内兜里拿出那枚青碧色的圆形玉佩。
苍翠的劲竹风骨高洁,握在手里质地温润,在夕阳余晖的照耀下散发着莹莹光辉。
……
随着阳光洒落,夏清和的眼皮轻轻地抖动一下,然后缓缓睁开眼。
第七天了,她很快就能离开了。
只是还没有拿回玉佩,就无法保障庄嫔后世无忧。
她抿了抿红唇,起身收拾好之后,向庄嫔请安之后,又如常一起吃了早饭,就离开了永和宫。
司礼监。
“夏姑娘。”
宫里的太监和宫女都是最会见风使舵的。
夏清和在宫中没有身份,可萧瑾对她的照顾是有目共睹,谁会想不开找她的茬?
不仅如此,就连永和宫的待遇都在无形中提高了不少。
不过是所有人都心知肚明,没有人会特意拿来说。
她微微颔首,向里看了眼:“萧瑾在吗?”
“九千岁在陛下跟前伺候着,大概还得有半个时辰才能回来,您进里面等吧。这寒冬腊月的,别冻着您。”
说话间,夏清和被请进了屋。
一踏进门槛,暖融融的空气迅速环住她,将她体内的阴寒都驱散了不少。
她忍不住感叹:“真暖和。”
“姑娘有所不知,这地下有地火龙,屋里还放了几盆红萝炭,自然暖和。”
萧瑾在后宫的权势,果然不同凡响。
即使是太后,待遇也不过如此吧?
夏清和心里的疑惑再度漫上,这样几乎可以说是手眼通天的人物,真的是因为故人托付照顾她吗?
这个故人,又会是谁?
脑海中闪过一个个人的身影,又都消散成烟。
除了庄嫔,谁还会在意她?
可惜庄嫔不是萧瑾的故人,否则她还真的是什么都不需要担心了。
棉门帘突然被掀开,萧瑾挟着一阵寒风走进来。
他身形挺拔,步履沉稳,随手脱下大氅向她走来:“一大早找我,是有什么事情吗?”
她站起身张口想叫他的名字,又觉得不妥当。
喊‘公公’,似乎也不该。
一时间竟然呆站在那里,没了反应。
萧瑾挑了挑眉,好看的眼睛里闪过几许笑意:“该不是想不起我叫什么了吧?”
“九千岁。”
夏清和突然想起旁人对他的称呼,下意识出声喊道。
眼角余光瞥到他微微拧起的眉头,又继续说:“这个称呼,是陛下封的?不然,怕是要生出无端祸事。”
伴君如伴虎。
世上被称作‘九千岁’的人,一只手都数得出来,都是手眼通天的人物,可结果呢?
他坐在宽大的书案后面,看似随意地靠在椅背上,整个人却透着上位者的威严。
眉眼间波光潋滟,配上唇角微微勾起的弧度,端的是人才风流。
“所以,你是担心我?”
“虽说是未婚夫妻,却是一生一世的约定,关心是应该的。”
“是吗?”
他淡淡地反问了一声,听不出太多的情绪:“所以你觉得我也不该隐瞒你,想问问我,托付照顾你的故人,到底是谁。”
“……”
心思就那么被看破,令她无所顿藏。
局促一秒之后,夏清和的神色重新恢复镇定:“夫妻同心,其利断金。有些事情,我知道,也是应该的。”
“说得不错,只是是不是得等除夕之后?”
她心头一跳,抬眉看向他。
这个节点太过特殊,总让夏清和觉得,他好像是话里有话。
萧瑾随手摸索着身上的玉佩,语调是一贯的阴柔,面上的笑意都不曾改变分毫,却让她觉得屋里的温度,在迅速下降。
“毕竟,除夕之后,你有可能和少将军一起离开。”
对上她看过来的眼睛,他笑得更加阴柔,似乎要跑路的人,根本不是他的未婚妻。
夏清和的心头一抖,竟然有几分愧疚。
但也只是一瞬,她就冷声开口:“你派人跟踪我?”
“偌大的皇宫,有多少双眼睛盯着你,需要我说吗?还有,那么私密的事情,没人教过你要背着人吗?”
萧瑾唇瓣笑意不减,眉眼间森冷的寒意,却让她心头发虚,额头冒出细密的汗珠,呼吸都变了节奏。
房间内气氛凝滞时,门口响起十九的声音:“督公。”
“进来。”
淡然的语调不带丝毫情绪,却又夹杂着说不出的冷意。
十九走进来,视线没有一丝落在夏清和身上。
“督公,刚刚得到消息,苏纤柔自杀了……”
「新年快乐!
祝大家新年行大运,福运财运通通来!」
不知道是苏纤柔歇斯底里的情绪,使得力气出却奇的大,还是她的言语刺激到严凌枫。
他一时间,竟然没有拉走她。
夏清和猜不透严凌枫的心,却突然明白了萧瑾让她看的戏码。
“我身份卑微,可对你的感情都是真的。少将军,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三年前,你在这里要了我,也说了会让这里成为我们的家!”
严凌枫神色一僵,脱下身上的大氅披在她身上,嗓音温柔。
“你先和我回去,好吗?”
“不,不要。”她不停地摇着头,脱力一般地往地下摔去,“我不该回来,我就该留在边境,少将军……我爱你,我是真的爱你啊……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长长的巷子,纵然冷风习习,阳光却很好。
夏清和不懂,他们两个人,怎么就没有一个人看到,这里突兀地停着一辆马车。
她却能清楚地看到男人的痛楚和女人的悲怆。
时间不长,严凌枫抱起苏纤柔,让门口不知所措的小厮牵好马,抬脚走了进去。
好冷啊。
夏清和拢了拢身上的大氅,依然觉得周身没有半点热气。
她眼睁睁看着他们消失在眼前。
这时候如果进去,他会说什么?
就算解释不清楚,也不会发生不该发生的事情。
其实他们一起长大的时光里,不少人打严凌枫的主意。
毕竟是前途大好的青年才俊,哪家不想有这么个好女婿?
甚至不少女孩子,主动接近他。
但是只要夏清和往那一站,严凌枫自然地会远离那些人。
现在她进去,结果也是一样吧?
明天,她还是可以假死脱身,然后等着严凌枫处理好一切,就和她双宿双飞。
脑海里闪过无数个对未来的美好畅想,她却没有任何动作,就那么一动不动地坐在马车上,感受着冷风吹痛了脸颊。
“需要我陪你进去吗?”萧瑾的声音响起,打破了静寂的世界,也叫回了她的神志。
她有些木然地放下帘子,慢慢抬头看向他,声音沙哑:“能在这里等会吗?”
“随意。”
淡淡两个字之后,他没有再打扰她,而是给她倒了杯热茶。
茶水冷了续上,又重新冷了,再续上……
不知道过了多少个轮回,天色暗了下来,而那扇门始终没有再打开。
“多久了?”夏清和听到自己沙哑的声音。
“快一个时辰了。”
已经这么久了吗?
她想到小院门口挂着的红灯笼,觉得特别漂亮。
夏清和走下马车,感受到寒风从四面八方吹来,冷得她一颗心都在打颤。
她走过去想敲门,突然又不确定,门开后说什么。
不知何时跟着她下了马车的萧瑾,轻声说:“想进去很容易,或许我可以让人通知他,你找他。”
“麻烦你了。”
她的声音嘶哑,抬眼又看了看那红灯笼,真的好漂亮。
室外寒风凛冽,室内炭火盆烧得极旺,暖气四溢。
苏纤柔的脸色已经没有那么难看,手边还放着一个剩了半碗的姜汤。
此外,桌上还放了一壶酒,她一杯杯喝着。
严凌枫想阻止,她以最像夏清和的角度看向他,眉眼间还透着几分凄凉。
“你准备什么时候让她住进来?这里会成为你们的家,对吗?”
“苏纤柔!”
“这酒,就当你们的喜酒吧。”她灌了一杯,眼神透着迷离,“你是不是也会在这间房里和她温存,抱着她躺在说会一直照顾我的床上?”
她的声音里再度带上哭腔,继续一杯又一杯地灌着酒。
他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没有再出手阻止:“我还是会照顾你,你放心。这辈子,我会让你衣食无忧。”
她将第一次给了他,也将最纯粹的感情给了他。
更是为了他,单独走了上千里去寻他,结果他连一个名分都不能给他。
苏纤柔直接拿起酒壶往嘴里灌,嘴里发出意味不明的呓语。
“少爷。”
青砚的声音在外面响起:“宫里来人了,夏姑娘请您入宫一趟。”
‘夏姑娘’三个字刺激到了苏纤柔的神经,尤其是她看到严凌枫向外走,立即起身冲过去抱住他。
她踮起脚狂乱地去亲吻他,颤抖的身体,带着最后的癫狂。
“别走,少将军,没有你,我怎么办?”
她哭得肝肠寸断:“严夫人喂我吃药,我只想你,你不要让她住到这里,好不好?”
苏纤柔紧紧地抱住他,孤注一掷地吻着。
站在房顶的苏纤柔,看着青砚一个人从院子里走出来。
又等了半小时,对面的屋子不仅没有人走出来,甚至烛火都熄了。
“还想嫁他吗?”
萧瑾的声音明明很温柔,在这清冷如水的夜里,却透着无尽的凉薄。
甚至带上了一种高高在上的嘲弄,笑她的愚蠢,也笑她的天真。
夏清和很想反驳,可她比任何人都清楚,严凌枫确确实实背叛她了。
即使他也真的愿意用命去护她。
感情啊,真的是莫名其妙的东西。
她张了张嘴,可太久没有说话的喉咙哑掉了,根本发不出声音。
背后恍惚响起一声低低的叹息,下一秒她被人抱着离开屋顶,没有进入马车,而是去了清风楼。
温暖的房间吹不散她心头的寒意,可一碗姜汤下肚之后,却让她慢慢回神。
她的时间不多了。
之前早就预定好的事情,却因为严凌枫的行为有了变动,结果……
真的是一记响亮的耳光,让她没齿难忘。
夏清和抬起头看向坐在对面的男人:“我……”
“先吃饭。”
话声落下,有人推开门送进一盘盘精致的菜肴,而后离开。
她其实没有什么胃口,但是对面的人已经扶起筷子吃饭。
想到一下午他因为她受冷风吹,还饿着肚子,就没再开口,而是低头吃饭。
只是看清楚桌上的菜肴,她眉心挑了挑。
面前摆着的都是她喜欢的菜肴,并且每一样的味道都格外好。
他口中的故人,究竟是谁?
即使心中事情纷乱,她还是吃了半碗饭。
等桌上换了茶,不待她开口,萧瑾又慢悠悠地问了一句:“还想嫁他吗?”
轻飘飘的言语,却如锥心之刺,直戳两个人的心脏。
苏纤柔字字挑衅的信笺,也远比不上严凌枫不再佩戴她送的玉佩,那一刻扎心刺目。
夏清和言辞决绝,断的是他们之间的情分。
他好像被踩到尾巴的猫,脸上乍现一抹冷意,声音又惊又怒。
“我从边疆归来,戍边三年,你不问经历多少战役,又受了多少伤。”
“现在因为一枚玉佩,怀疑我对你的感情?”
“那我倒是要问问你,你和萧瑾是怎么回事!”
她皱眉,没有第一时间反驳,只觉得这个问题莫名其妙。
萧瑾是个太监,说灭了七情六欲有些夸张,但是她这么一个无权无势的孤女,还真没有被他一见钟情的资格。
可她这点迟滞,落在严凌枫的眼中就成了心虚。
他眼神变得深暗,双拳握紧又松开,嗓音紧绷到极致。
“燕婷说你们夜半私会,我还不相信。现在看来,还真的不是她胡说。”
“萧瑾表面看上去人模狗样,其实就是阉宦当权,人所不齿!”
对世家大族而言,宦官就是伺候宫中贵人的存在。
偏偏成祖之后,为了更好把控朝堂和民间言论,重用宦官,建立东厂。
文武百官一个个面上尊称萧瑾一句‘萧督公’,背地里言语一句比一句难听。
夏清和从最初的惊讶中清醒过来,精致的脸上浮现一抹笑容。
只是那笑,半点不掩嘲弄。
“既然少将军如此想,那就更没有必要留着我送的东西了。三日之内,请少将军将玉佩物归原主。”
扔下这句话,她转身就走。
严凌枫看着她的背影,心头突然慌了,上前扣住她的手臂。
“清和,别走!”
他抓紧她的手臂,眼神里带着乞求。
“我知道我言重了,但是萧瑾真的不是什么好人。你务必要和他保持距离,千万别被他蒙蔽,我说过会娶你,就一定会娶你。”
她挣脱了一下没有拽出手臂,以退为进说道:“既然少将军重信诺,就先将玉佩还给我。”
“玉佩玉佩,那东西比我们之间的感情还重要吗?”
夏清和看他情绪上头,用上内力挣开他的钳制。
“你、你竟然对我动手?”
“三日后,我会再找少将军。”
她微微颔首转身离开,没有再多说一个字。
任凭背后目光炽烈,夏清和不曾回头,也就没有看到躲在树丛后面那双怨毒的眼睛。
……
“小姐,我都不知道清溪寺的斋菜原来这么好吃。”
莺歌吃得满眼喜色,不过只说了一句,她的眉头就皱起:“……刚刚,您和少将军谈得不开心吗?”
小心翼翼的言语,和面前空了的餐盘都刺痛了夏清和的心。
和她在庵堂的这三年,莺歌不知道吃了多少苦。
说来也是可笑,她们竟然从来不曾吃过这里斋饭。
想挤出一个笑容,终究还是太勉强。
夏清和示意莺歌坐下,并没有回答她刚刚的问题。
“打点好庄嫔娘娘的事情,我就准备离开了。你……”
“小姐不要赶我走!”莺歌立即站起身,头摇得像拨浪鼓一般,人更是直接跪在地上,眼泪扑簌簌落了下来。
庵堂三年,她们哪里还是主仆?分明已经是姐妹。
夏清和哪里舍得她这般?
伸手将莺歌扶起,她的眼圈也开始泛红。
“我不是赶你走,只是跟着我终究是太危险。以后没有了我,不会有人为难你。有庄嫔娘娘护着,你这一生算不上大富大贵,也会衣食无忧。”
她要回送给严凌枫的那枚玉佩,不单纯是要斩断他们之间所有的感情。
更因为玉佩是长公主的遗物,里面藏着一个惊天秘密。
交给燕帝,能保证庄嫔荣宠一生,她也能了无遗憾离开了。
唯一还有点不舍的,就是莺歌了。
“小姐,不管您去哪里,莺歌都愿意跟着,求您不要赶莺歌走。”
夏清和看着她泪水涟涟的模样,还想劝说几句,又觉得词穷。
算了,反正还有七天的时间,这件事也不急于这一时。
……
“哟,这不是清河公主吗?”
挑高的嗓音,过分甜腻,又带着说不出的尖厉,让人心生不喜。
夏清和掀起眼皮冷眼看过去,心头就是一跳。
只见苏纤柔打扮的花枝招展,粉蓝色的袄子,搭配淡粉色圆领袍,下面是浅金色的裙子,哪里还有当年宫婢的模样?
说她是谁家的千金大小姐,也没有人不信。
真真是被娇养的存在。
心头泛起苦涩,夏清和三年里受尽诸多苦,没有恨过任何人。
唯独在这件事上,她是恨的。
严凌枫明明知道她不喜欢耍手段、搬弄是非的苏纤柔,他却……
脑海中闪过各种情绪,她脸上却一如既往的淡然,甚至是漠然。
她几乎脚步没停地从苏纤柔身边走过,没有给予任何回应。
那张嫣然的笑脸瞬间变得阴沉,快步上前拦住她的去路。
“殿下急什么?哎呀。”
苏纤柔轻拍自己的脸颊一下:“看我这张嘴,真的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你早已不是公主的身份了,我还这么喊,确实是不合适了,该打该打……”
话还没有说完,‘啪’一巴掌就响彻整座庵堂。
夏清和都呆住了,一向胆小怕事的莺歌,怎么突然这么勇?
苏纤柔最先从惊讶中清醒过来,她脸色瞬间扭曲,声音好似尖锐的暴鸣。
“你算什么东西,也敢打我?你知道我是什么人吗?”
“打的就是你这个贱婢!”
莺歌一张脸通红,不知道是气的还是吓的,浑身都有点哆嗦,但是气势半点不输。
“你之前在浣衣院差点被打死,是小姐心好救了你,还让你跟在她身边。”
“谁知道你不知道感恩,还勾引少将军!”
“小姐知道了也只是罚你到庭院洒扫,你竟然恩将仇报,和那些人串通起来陷害小姐!”
燕婷说得眼泪都忍不住要落下,小姐真的太苦了。
苏纤柔被骂的一张脸几乎扭曲,却突然笑了出来,乍现紧绷的冷意。
“说得真难听,你怎知,不是他心悦于我?”
她的手在夏清和眼前晃动:“你不会不认识,这是什么吧?”
“她……怎么回事?”
庄嫔还没有搞清楚燕婷为什么来,对方就以她完全不理解的匆忙姿态离开了。
“自然是去看戏,娘娘要不要一起?”
夏清和脸上带着笑,眉眼间是所有一切都在掌握之中的从容镇定。
明明隔的时间不长,庄嫔突然觉得眼前人哪里变了。
她还想说什么,就被夏清和挽住了手臂。
“太后为我和萧瑾赐婚,总要去拜谢的,娘娘就陪我去吧。”
忘了多久没有见过她如此小女儿的姿态,庄嫔心头发酸,点了头。
……
慈宁宫。
燕婷气喘吁吁冲进屋里,既看到太后面前摆放着一个食盒。
“别动!”
她大喝一声,惊得屋子里所有人都停下动作。
就连太后端茶的手都顿了一下。
下一秒,太后蹙着眉头,眼神冰冷地瞥了她一眼:“怎么,这慈宁宫什么时候轮到你做主了?”
“孙女不敢。”
燕婷喘匀了气,赶忙低头认错:“孙女是太过担心皇祖母,所以才失态了,请祖母责罚。”
随着呼吸缓和,她的脑子也上线了。
既然东西是夏清和送过来的,那锅自然也该是她背!
心里有了计较,她面上的神色反而没有了之前的惊慌失措。
“担心哀家?怎么了?”
“那甜汤有问题,祖母千万碰不得!”
燕婷说得言之凿凿,太后的眉头却皱得更紧了几分。
“为什么这么说?她嘴上说着感谢您,可谁不知道她心里一直惦念枫哥。现在嫁给萧瑾,指不定要做什么!现在给您送甜汤示好,指不定是在里面放了什么!”
太后一个眼神,身边立即有宫女将食盒里的汤盅拿了出来。
打开盖子闻了闻,又用银针检测,都没有什么异常。
“祖母,里面的东西算不上毒,但是效果更加恶毒。不如泼到院子里,马上就会见分晓!”
“去吧。”
有了太后的命令,宫女当即没有迟疑,将甜汤泼洒到院子里的青石板上。
恰好夏清和与庄嫔进来。
“这是……”
夏清和故作惊讶地蹙起眉头,然后站在院子里哀伤开口。
“太后何故如此?是担心清和在甜汤里做手脚吗?可清和是真的感激太后。”
谁都知道夏清和慈宁宫立雪,为的是嫁给萧瑾。
结果她的感谢却被太后直接倒了,那到底是自请还是被逼,就值得所有人深思了。
即使没有人说什么,对太后‘慈爱’的名声,也定然会有所影响。
太后看向燕婷,她不慌不忙说道:“祖母别急,我们一起到院子里,马上就会发现问题。”
“最好有问题,否则你看哀家怎么收拾你。”
太后起身,被嬷嬷扶着走到院子里。
“你这丫头,怎么刚刚嫁人,心思就重了这么多。”
“不是清和心思重,是清和实在不懂太后这到底是何意。”
燕婷的注意力一直在青石板上的液体,心中默默地计算着时间。
突然她眼神里闪过一抹惊喜,指着地上的痕迹大喊:“祖母快看!那甜汤有问题,竟然在如此寒冷的季节,将这等腌臜物都引了出来!”
只见几只老鼠和蛇好似被甜汤吸引,在那里聚集。
众人看到之后,皆是一惊。
距离最近的庄嫔,更是伸手拉着夏清和退后几步。
燕婷看到这一幕,心里却是快乐开花了。
想不到夏清和那个蠢货,竟拾人牙慧,用她用过的招数。
“祖母,老鼠就不说了,蛇是冬眠之物,怎么会这时候出现?”
“还有,之前在梅园,也是夏清和弄洒了雨绵的甜汤,害得雨绵被这些东西围攻。”
“当时没有查出她,想不到她竟然敢故技重施,还设计到了您身上!”
每说一个字,她的眼神就亮一分。
说到最后,燕婷脸上的得意之色,几乎无法隐藏了。
尤其是当她看到夏清和微微发白的脸色,几乎都要笑出声了。
“公主,你为何要如此陷害我?”夏清和因为恐惧,嗓音里都透出几分颤抖。
“陷害?甜汤不是你给祖母送的吗?那些腌臜物被吸引了,你看不到吗?之前梅园发生的事情,还需要我提醒你吗?”
连续的三个问题,一个个被抛出之后,好似也将夏清和的罪证钉死了。
太后对她们之间的恩怨没有兴趣,却也想借着这个机会,除掉眼中钉。
她眯起眼睛,犀利的眼神落在夏清和身上:“你还有什么话可说?”
“太后允许我的请求,让我成为萧瑾的妻子。我对太后感激不尽,怎么还会有加害之心?”
一句话,直接撕下太后伪善的面具。
再说夏清和怀恨在心,就等于间接承认了太后逼迫在先。
太后的眼睛眯了眯,盯着她看了半晌,不怒反笑。
“我确实小看你了,不过这件事也得给出个解释吧?为什么两次甜汤事情都是因你而起?”
“这……”
夏清和微微抿唇,看向燕婷:“公主为何一口咬定,是我做的?甜汤派人送到慈宁宫之后,也经过好几道手,被人做了手脚,不是没有可能。”
“至于上次,甜汤是清泉公主让人准备的,我根本没有接触的机会。”
“说起来,两次事件,都在场的人不是只有我一个。”
娇软的语调,言语却很是清晰,矛头更是对准了燕婷。
她皱起眉头:“你胡说什么?我怎么可能对祖母和雨绵不利?”
“公主心仪少将军,是前朝后宫都知道的事情。可清泉公主是少将军的未婚妻,而太后又一心希望他们早日完婚。单从这两点,你就有足够的动机。”
“你胡说!”
“难道公主没有心仪少将军?”
“我……”
眼看燕婷被问得慌了手脚,夏清和一步步向着她走了过去,无形中增加威圧感。
“公主确实是用情太深,竟然为了少将军迫害祖母,伤害手足。”
她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借着燕婷的遮挡,用只有她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公主要是否认喜欢少将军,怕是少将军对你就真的只有厌恶了。”
严凌枫对燕婷的态度向来不好。
但是因为她对他一往情深,也没有说过太过分的事情。
一旦她承认不喜欢他……
燕婷的脑子轰地一下炸开了,她不能承认这一点,更不能承认事情是她做的。
“不,不是,不是我做的。是彩棠!”
她指着听到动静,出来查看情况的夏雨绵说道:“是雨绵身边的彩棠,说这样能除掉夏清和,我就不需要担心她和我抢枫哥了!”
漫不经心的调子,却透着无尽的嘲讽。
尤其配上萧瑾略显阴柔的含笑嗓音,给人一种冷风直往骨头缝里钻的感觉。
严凌枫一直按捺着的情绪,终于压不下去了。
他艰难地站起身,青砚赶忙伸手去扶:“少爷,您还有伤在身……”
话还没有说完,人就被严凌枫一把推开。
他迈着无比艰难的步子,一步三晃地走到萧瑾面前。
“我纵然千般错,万般坏,却从来没有想过伤害她。”
“你想娶她,是为了什么,你敢说吗?”
“萧瑾,她嫁给你,才是真正的跳进火坑。”
“我就算是死,也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明明由于伤病,他气息不足,最后几个字却说得是铿锵有力。
在场的每个人,都被他惊到了。
不是因为他以死明志,而是满朝上下,谁敢这么和萧瑾说话?
在众人错愕之际,他脸上突然露出诡异的笑容,伸手抱住萧瑾,翻身两人一起滚落下船。
旁边的夏清和眼睁睁看到了一切的发生,却根本来不及反应。
等到‘扑通’落水声在耳边炸响,她才猛然清醒,转身趴在船舷往下看。
水花不断溅起,将两人周围排起一阵水花,却看不清他们的状况。
此时正值腊月,湖水冰冷,严凌枫又有伤在身……
“你们都愣着做什么?赶紧救人啊!”
随着她这一嗓子喊出,周围人才如梦初醒,立即有几个人跳入水中。
但是下面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费了好一番周折才将人救上来,并且严凌枫已经晕过去了。
夏清和拿起大氅下意识向着他走过去,但是迈出去几步就蹲下脚步。
“青砚,你家少爷身体有伤,赶紧带他回去。”
她走向萧瑾,垫脚将大氅披在他身上。
“别受了寒,我们回去吧。”
“你怎么能这么心狠?”
青砚突然大吼一声:“你看看少爷都成什么样子了?你还要他怎样?”
现在严凌枫的状况确实不好。
浑身湿透,人已经没了意识,却依然不停地发抖。
最是被冻得青白的脸色,都已经没了人气。
看一眼,都觉得心脏被揪得疼。
夏清和脸上却没有一丝变化:“你是瞎吗?”
青砚怔住了,有点没有反应过来。
她冷眼看过去:“如果你不瞎,就该看到,是他故意拖着萧瑾落水,真正受了无妄之灾的人不是他!等他醒来,你告诉他,不要再做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情了。”
扔下这句话,她就命令回航,然后扶着萧瑾回到船舱。
“对不起。”
一进去,她就立即道歉,紧接着倒了热茶递给他。
“你这里有干净的衣服吗?先换上,回去再洗。不然这么一路冻回去,肯定会受风寒的。”
“没有也无所谓,你先脱下湿衣服,裹上棉被,让他们回去拿一趟。”
说话间,她已经扯开了床上的棉被,还不忘催促他:“你愣着做什么?赶紧脱了湿衣服啊?”
萧瑾轻啧一声:“当着你的面脱衣服吗?就算是未婚夫妻,也不太合适吧。”
一句话,让她的脸瞬间烧了起来。
由于他是太监,自小习惯被他们照顾的夏清和,从来没有把他们当成男人,现在才发现……
她手上的动作顿住,人也僵在那里,没了反应。
他看着她酡红的脸蛋,笑出了声音:“好了,不用忙了,回去换也来得及。倒是你,真的不去看看严凌枫吗?”
简单一句话,却像是羽毛在心头轻轻地掠过,骚动着那不该有的期待。
好半晌,她才听到她有些沙哑的声音:“你们怎么在水下那么久?”
“他是真的要和我拼命,落水之后就将我往水里按。”
“……”
宁死,都不让她嫁给萧瑾?
夏清和的眼圈忍不住再度泛红,严凌枫到底要做什么?
明明是为了苏纤柔找到萧瑾,结果因为她,要杀了萧瑾?
矛盾又荒唐,可笑又愚蠢。
偏偏又简单直白地陈述着他的坚持,让她不断说服放弃的心思,又生出蠢蠢欲动。
萧瑾识人无数,怎么会看不出她那点波动?
他喝了一口变凉的茶,语调平淡:“感动了?”
“没有!”
“你现在的模样,像极了他刚刚说‘不是’的样子。”
夏清和怔了一下,脸色苍白。
刚刚萧瑾和严凌枫的对话清晰地在脑海里回响——
所以少将军来找萧瑾,是为了救真正喜欢的女人?
不是!
所以这么快地回答,是因为他们都有刹那的心虚吗?
她默默地坐在桌边,没有应声,萧瑾也没有说话。
等船靠岸后,夏清和跟着萧瑾下船。
旁边是严凌枫的床,他也被抬了下来,人依旧是昏迷的状态。
第二次了吧?
他被人抬着从她面前离开,而她没有任何反应,被人说狠心。
可谁知,她的心如万虫撕咬,没有一刻不疼。
……
督公府。
萧瑾沐浴之后,换上干爽的衣服,坐在桌边,手里摩挲着一枚青碧色的玉佩。
“萧公公~姜汤煮好了~”
一听就是男人故意掐尖的声音,他眉心蹙起,收起玉佩之后凉凉开口:“进来。”
门一开,就是燕临风那张妖孽的脸。
“怎么这么冷漠?你对夏清和可不是这样的,十九都告诉我了!”
他端着托盘走进屋子,将姜汤递过去,上下打量着:“不会吧?我们萧公公,难不成是没断干净?”
说着,他的视线就往萧瑾下面某个地方瞟去。
萧瑾瞥了他一眼,语调又冷了几分:“有话直说。”
“给你送姜汤。”
“送到可以走了。”
“你倒是喝呀。”
萧瑾不说话,也没有动,摆明了懒得搭理。
燕临风也不觉得无趣,反而坐到他旁边:“夏清和嘱咐十九,一定要熬姜汤,给你喝。”
萧瑾拿起碗,慢悠悠开始喝,丝毫不掩饰双标的态度。
“哎呦呦,这还是杀人如麻的萧公公吗?”
“我都不敢想象,别人要是知道了,你这么在乎夏清和的话,会有多少人去刺杀她?”
“说不准今晚,就有人提刀进……”
话还没有说完,一柄雪亮的短刀就比在燕临风的脖子上。
“是。”
淡淡的一个字,回答得斩钉截铁,让她没有继续问下去的可能性。
缓缓地吐出一口气,她低着脑袋很认真地想了想。
“事情闹成这样,太后很难不知道。苏纤柔就算没死,是不是也活不成了?”
对于皇家要杀的人,没有自杀失败的可能。
“苏纤柔不会真的想自杀,既然她的丫鬟去找严凌枫了,人大概是没事的。”
严凌枫。
即使只是想起这三个字,心头还是会漫上一层细密的疼痛感。
十几年的感情,不是简单‘放弃’两个字,就能一笔勾销的。
垂眸,夏清和遮掩住眼眸里纷繁的情绪:“他能护住太后要杀的人?”
“那就得看,她在少将军心里,到底有多少分量了。”
还真是扎心的回答。
夏清和离开司礼监,并没有回永和宫,而是到御膳房要了一壶温酒,去了祭雪亭。
前几日下的雪,已经被扫除,青石板路恢复了平日的光洁。
唯有亭子顶部和树丛中,还有白雪覆盖的痕迹。
她坐在亭子里,感觉着冷风从身边掠过,完全感受不到曾经的欢乐和欣喜。
酒水入喉,算不上火辣的感觉,却呛得她湿润了眼眶。
等一壶酒喝完,她已经有些醉得站不稳了。
“莺歌。”
她下意识唤了一声,才想起自己是一个人过来的。
夏清和站起身,踉踉跄跄走了几步,又回头看向不曾改变的祭雪亭。
长亭犹在,斯人已去,还真的是物是人非。
“严凌枫,就此别过了。”
轻轻地呢喃一声之后,她手里空了的酒壶落在地上,碎裂成一片一片的,犹如她那颗千疮百孔的心。
“夏姑娘?”
听到动静的两个小太监跑了过来,赶忙伸手扶住有些站不稳的她。
“大冷天,您怎么一个人在这里?”
“夏姑娘似乎有点喝醉了,怎么办?是送她回永安宫,还是告诉萧公公?”
小太监不安地看着彼此,生怕处理不好引来责罚。
夏清和轻笑一声,眉宇间却有着弄得化不开的愁绪。
“当然是告诉萧瑾,他、他可是我的未婚夫!”
说到最后,她的笑声一声声响起,只是怎么听,都算不上愉快。
两个小太监对视一眼,其中一个立即转身跑了出去。
……
夏清和在祭雪亭喝酒时,萧瑾乘着马车,去了苏纤柔在西城区的小院。
他叩响半开的门板,里面响起男人略有些不耐烦的声音:“她睡得浅,不是让你们不要打扰?”
随着门彻底被打开,紧皱眉头的严凌枫看到站在门口的萧瑾。
他的脸上带着笑,狭长的凤眼里蓄满笑意:“打扰了,少将军。”
睡得极浅的苏纤柔嘤咛一声,严凌枫走出屋子,反手带上门,声音和凛冽的寒风混杂在一起。
“你一个人来的?”
“不然呢?”
萧瑾的声音很是轻柔,却好似寒风密密织起的网,透着泠泠冷意。
严凌枫眉头皱起:“你是来闹事的?”
“本督出宫前,清和去了祭雪亭,还特意拿了一壶酒。”
萧瑾看似随意地说了一句,严凌枫的身体却是明显一僵。
不过也只有一瞬:“我知道了。”
“少将军,”萧瑾的嗓音里的笑意不知何时消散,余下的就是清洌淡漠,“她在庵堂受的苦,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简单。而你身后屋子里的女人,也没有你想的过的那么惨。”
顿了几秒,他的眉眼间划过些许不真实的叹息,才继续说了下去。
“三年前,她能为了你受尽世间万千苦楚。三年后,也能剥皮拆骨,放下对你所有的感情。你马上就要,彻底失去她了。”
严凌枫微愣,似乎有些不明白,他为什么要来这里。
萧瑾没有给对方回答的机会,转身大步离开。
站在原地,严凌枫盯着他的身影消失,心头无端升起些许恐慌和不安,他要进宫……
“凌枫!”
房间里响起女人虚弱但惊恐不安的声音,他薄唇微抿推门走了进去。
苏纤柔面色苍白地坐在床上,脖子上缠绕着的绷带还有丝丝缕缕的血液渗出。
“我以为你走了。”
她的眼泪一串串落下,看上去卑微可怜又无助到了极点。
“少将军,我从来没有想过能拥有名分,只要能远远看着你幸福就好。”
“求求你,不要让我走,好不好?”
“还有,夏姑娘……她真的要嫁给萧公公吗?”
最后一句话如细细的针,刺到严凌枫的心里。
他眸底闪过夏清和碾压过他伤口的决绝,哑着嗓子开口:“我是不会允许那样的事情发生的!”
“你对她真好,我真希望,你能把对她的感情,分给我一点,一点点就好。”
眼泪大颗大颗落下,委屈脆弱的模样,是她与夏清和最是神似的样子。
严凌枫忍了半晌,还是走过去,将人拥入怀中。
……
萧瑾匆匆赶到祭雪亭时,就发现两个小太监在寒风中出了一头汗。
喝醉的夏清和,脚步踉跄,人却闹腾得厉害,根本不肯和他们好好走,几个人折腾得几次摔倒在地。
“夏姑娘,您别闹了,小的送您回去。”
个子低点的小太监几乎要哭出来了,直到一只手抓住夏清和,将她整个人打横抱了起来。
谁?
他刚想跳起身,就看到萧瑾那身标志性的红色锦袍,吓得一缩脖子,刚刚从地上爬起的身体,又摔到地上。
“九、九千岁……”
“赏。”
淡淡地扔下一个字,他抱着夏清和大步离开,完全不知道那两个小太监吓得心脏都停了好几拍。
夏清和靠在萧瑾怀里,醉眼朦胧地盯着他半晌,有些迟钝地唤着他的名字:“萧瑾?”
“还没有醉糊涂,能认得出人。”他声音带着笑意,似乎被认出是很开心的事情。
冷风吹得她缩了缩脖子,整个人窝在他怀里,说得理所当然。
“当然认得出,你长得那么好看,怎么看都像是被豢养的男宠。”
刚刚相互搀扶着站起身的小太监,‘砰’一声再度齐齐摔倒在地。
这是他们能听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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