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我卖牛奶时,蒋正豪曾想用几毛钱的水果糖换走我一桶牛奶,我拒绝了。
那时他脸色相当难看,碍于贡达来也在,不好发作。
他提着厚厚一沓信,怪里怪气地读道:“我的宝贝,我每晚都想着你茶饭不思,甜心,你是我杯中的方糖,是我生活不可缺少的一部分。”
“啧啧,都是有夫之妇了,还对情人念念不忘?”
“人家可是留过洋的,一点苦吃不了,自然不乐意待在边境。”
在他的怂恿下,有孩童铲起雪,用力砸在我脸上:“大骗子。”
“你骗了贡达来哥哥,拿他的存折养你的小情人。”
在他的带头下,立马也有不少孩子跟着砸雪球,牧民也愤愤不平:“娶个祖宗回来伺候,贡达来真是昏头了。”
蒋正豪得意地将信件抛到空中,纷纷扬扬落下的信件被孩童抢夺,争先恐后地读上面的字。
我急得泪水在眼眶直打转,捏着拳道:“你们胡说,这些信不是给我的!”
“写着你的名字,不是你还能是谁?”
蒋正豪大笑着,全然未曾注意到背后逼近的影子。
贡达来拖着铁铲,将一坨羊粪直接泼在他头上。
“再乱说话,我就把你拖在马屁股后头,拉你去见大队长。”
淋头的羊粪泼了蒋正豪满身,恶心得他当即呕吐起来。
“信件拿来。”
带头的孩童见状不妙想跑,贡达来一把提起他衣领,冷着脸道:“再乱造谣,小心家里牛羊被狼叼走。”
通常牧民间都不会拿牛羊说笑,小孩知道贡达来是真生气了,立马将信件一股脑递出去。
那一沓信件贡达来看也不看全丢进炉火里,烧得连灰都不剩下。
蒋正豪险些将隔夜饭都吐出来,颤颤巍巍地直起身,抹着脸大骂:“你媳妇出轨,我好心提醒你,你还打人!”
“滚!”
贡达来操起铁铲,蒋正豪唯恐又泼一身粪,忙不迭四肢并用地跑了。
方才纸张乱飞时,我伸手抓了一张,上面的字迹我见过,是同一个大院的沈青。
自小他就爱跟在妹妹屁股后面跑,后来妹妹嫁了人,他伤心欲绝,去接家里人纺织厂的班。
思来想去,他这堆情书理应是写给妹妹的才对。
“别看了。”
贡达来抽走信纸,丢进壁炉。
“写信的是先前大院的人,信是写给我妹妹的,应该是她……我知道。”
不等我解释完,贡达来环住我的腰,温和地笑道:“我认识汉字,知道信件写的人不是你。”
他的体温像是雪原里温暖的太阳,让我情不自禁贴近些。
依偎在他怀里,我想起先前写信时,他也是枕着我肩膀,哄着我回到床上。
“诗兰,你要是真不喜欢草原,我愿意陪你回到京城,去买一套四合院,待在春暖花开的地方。”
“我不想委屈你待在北方。”
他抱着我,声音前未有过的真诚,可我望着满大院撒欢的巴鲁,温顺的母牛和牛犊,还有那匹健硕的黑马。
我知道,贡达来离不开草原。
他是草原的雄鹰,我不想他困在楼房间,一辈子都无法翱翔。
“草原那么大,我好不容易来一趟,总得把放牧,骑马全都体验完再走吧。”
我偏过脸,踮脚吻上他的唇角:“况且我也很喜欢草原的蓝天。”
草原的天是透彻的蓝,同透亮的湖泊连成一片,比最昂贵的蓝宝石都要漂亮。
我还想多看两眼这颗漂亮的宝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