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林越苏子秋的武侠仙侠小说《林越苏子秋天道秘闻小说全文免费阅读》,由网络作家“不在意中人”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马车逐渐停了下来。倒不是百里凤至的亲卫军马夫不想继续靠近了,而是因为——“大人,马儿不肯再往前了,怕是不敢靠近那些火云驹。”车厢外传来了亲卫军马夫的声音。“毕竟是奇兽异种,寻常凡俗马匹又岂敢靠近?”百里凤至淡声道:“就在此停下吧。”“是。”百里凤至当即掀开车帘,对林越说道:“殿下,我们过去吧。”林越下了马车,这才发现,此时青雀道主街这段路已经围过来了不少人,只是都慑于那三十六只火云驹拉宫殿马车的奇景,没有人敢靠近罢了。城卫军也在纷纷赶来,封锁附近道路,同时驱散人群。“夏列公子,百里统领。”远观的人群中,赫然有几人是今早才见过的那几个青都大家族的人物,此时见到二人连忙恭敬问好。百里凤至自然不会管那么多,只是跟着林越往那三十六匹火云驹所...
《林越苏子秋天道秘闻小说全文免费阅读》精彩片段
马车逐渐停了下来。
倒不是百里凤至的亲卫军马夫不想继续靠近了,而是因为——
“大人,马儿不肯再往前了,怕是不敢靠近那些火云驹。”
车厢外传来了亲卫军马夫的声音。
“毕竟是奇兽异种,寻常凡俗马匹又岂敢靠近?”百里凤至淡声道:“就在此停下吧。”
“是。”
百里凤至当即掀开车帘,对林越说道:“殿下,我们过去吧。”
林越下了马车,这才发现,此时青雀道主街这段路已经围过来了不少人,只是都慑于那三十六只火云驹拉宫殿马车的奇景,没有人敢靠近罢了。
城卫军也在纷纷赶来,封锁附近道路,同时驱散人群。
“夏列公子,百里统领。”
远观的人群中,赫然有几人是今早才见过的那几个青都大家族的人物,此时见到二人连忙恭敬问好。
百里凤至自然不会管那么多,只是跟着林越往那三十六匹火云驹所在走去。
火云驹不愧是奇兽异种,随着逐渐靠近,也感觉空气越发燥热。
待林越距离火云驹马群还有不足五丈远时,仿佛整个人都到了地火岩浆附近一般,额头已经开始隐隐见汗。
也就是他现在拥有夏鸿氏皇子血脉,身体变得更好了,还修炼了一晚上古神道,肉身略微强化,也有了一丝极为浅淡的元力,否则换了以前还要更狼狈些。
百里凤至瞥了林越一眼,微微蹙了下眉,当即心念一动。
充斥在周围的无形炎力,顿时迅速涌向了她。
林越立刻感觉清凉舒服了很多,不由得看了百里凤至一眼。
这点炎热他当然不怕,但再热的话,满头汗水地见巡天使,也略显有失礼数。
两人也没说话,绕过火云驹马群,来到了马车宫殿的侧面,这才停下。
“在下西北边关军统领,百里凤至。”
百里凤至走到林越的前方,略微挡住后,开口道:“敢问尊驾可是皇族巡天使?”
一声轻响,那宫殿马车的大门缓缓开启。
只见一个身穿白色长袍,头戴金玉发冠的中年男子出现在宫殿门口。
他身材修长挺拔,脊梁恍若松柏般笔直,面容俊逸,眸色深沉,眉宇间尽是儒雅的书卷气,双鬓染着些许风霜。
其身后还站着一名身穿素白宫装的年轻女子,虽然样貌普通,但气质却极为出尘。
“果然是巡天使……儒门修行者吗?”
百里凤至发现眼前这位中年男子身上白袍所绣的金丝云纹,就明白对方是巡天使了。
除了巡天令,巡天使最具代表性的就是火云驹和这身白袍了。
而且她吃惊地发现,以她的感知力,竟然完全看不出对方的修为,甚至连一丝气息都窥探不到,对方站在那里,倘若她闭上眼睛的话,只怕是什么都感应不到。
显然是修为境界彻底超越她的存在,不是同一个层次。
“西北关统领,百里凤至?”
那儒雅中年男子微微颔首,飘然走出了宫殿,眼神温和地扫了一眼百里凤至和林越,开口道:“不才确实是巡天使,谢怀贤,受命前来迎接皇子殿下回归帝鸿城。”
谢怀贤?
百里凤至闻言,当即拱手道:“皇子殿下的生母,曾嘱托在下好好看护殿下,还请巡天使出示巡天令和诏书。”
“自当如此。”
那儒雅中年男子‘谢怀贤’一挥袖,一道苍青色的玉牌便从他的袖中飞出,悬浮在半空中,散发着淡淡的威压。
同时,还有一卷金色的诏书飞出,诏书上可见一行行小字,隐隐蕴藏着尊贵意蕴。
百里凤至仔细确认起来。
先是观察了那道玉牌半晌,才微微颔首道:“确实是巡天使之中的青冥使令牌。”
随即,又看向了那卷金色诏书,过了半晌,她看着末尾的落款,疑惑道:“不是神皇陛下的诏书?”
谢怀贤淡然道:“百里统领身在边陲之地,对朝堂不熟悉也正常,早在多年前,陛下便已下了诏书,命太子监国。”
“原来如此。”百里凤至轻轻点头。
众所周知,神皇陛下千年来参与朝政的次数都屈指可数,由太子监国自然是很正常的。
只是她从未见过诏书,不了解这些罢了。
“百里统领可确认了?”谢怀贤问道。
百里凤至感受着诏书上那浓烈的皇气,与她当初得到的统领任命书上那一丝皇气,完全是一模一样的。
这皇气,代表着至高无上的权威,就算是想造假都造不了。
百里凤至当即颔首道:“确认了。”
她脚下往旁边挪了一步,让开一个身位,显露出了身后的林越,说道:“巡天使大人,这位年轻人便是皇子殿下。”
谢怀贤的目光落在林越的身上,唇角泛起一抹笑意,温声道:“殿下,不知可否说说名字?”
姓氏,自然只能是夏鸿氏。
“林越。”林越看着这位巡天使。
“林越?”
谢怀贤微微挑眉,扫了一眼周围聚观的人们,说道:“虽然此处我已设下结界隔音,但我可以听到结界外那些人提起你的名字,叫夏列?我也搜集过关于殿下在青都的大致情报,林越似乎已经死了吧?这是怎么回事?”
林越轻声道:“夏列是我的伪装身份,包括现在的模样也是如此。”
“伪装身份?”谢怀贤打量了一下林越。
百里凤至当即上前,拱手开口道:
“巡天使大人,在下早已知晓林越的皇子身份,今年眼看着殿下血脉觉醒的日子将近,为了保护殿下,避免巡天使大人赶来之前,殿下为奸小狂悖之徒所害,故而设局。
“在下找来了一个与殿下年纪相仿,名为夏列的年轻人,在三个月前故意令其在青都现身,随后装作失踪了两个月,在下再率兵进入青都,引发大动静,让世人误以为那夏列的来历惊人。
“待殿下血脉觉醒之日,我让夏列藏入了殿下的家中,再率兵闹出更大的动静,故意将殿下家周围的屋舍全部都拆除,让世人看清楚些,认为夏列是被囚禁的。
“而后,待殿下的血脉觉醒结束,在下再放出些消息,这样一来,世人就会真的认为夏列是皇子,从而保护好殿下了。”
百里凤至面色不变,静静地说道:“当然,如今巡天使大人到来,也就无需再继续伪装了。”
“原来如此,这倒是一个不错的计谋。”
谢怀贤微微颔首,“皇子觉醒的动静遍及大雍全境,躲也躲不掉,以此掩盖确实算是最好的选择了。”
随即,他转头看向了林越,仔细看了看,缓缓点头道:“体内的确已有古神之道的修炼痕迹。”
“巡天使大人,殿下昨夜刚开始修行。”百里凤至拱手道。
“待我检验一下血脉便知真假。”
谢怀贤指尖微微一抖,指尖便出现了一根淡金色的细针,隐隐有尊贵的金色气流缭绕,漂浮在半空中。
只见他看向林越,指尖一动,那一根淡金色的细针立刻消失不见。
林越只感觉右手掌心传来一丝痛楚。
“殿下稍等即可。”
谢怀贤微微一笑,当即看向那一根淡金色的细针,默然等待起来。
过了半晌,他的脸色陡然一寒,豁然看向林越,冷然道:“你不是皇子!”
“一派胡言?”
楚副将愕然,不由得问道:“大人您的意思是,这林越所说的,完全不可信吗?”
百里凤至冷冷道:“一个自作聪明的家伙罢了,他这番推论完全是建立在涂老道杀人灭口的基础上,但连这个出发点都是错的,又怎么可能是真的?”
楚副将微微点头。
他又沉吟了一下,说道:“大人,这林越有没有可能知道‘夏列公子一旦身死就天下皆知’这个秘密?”
“不可能。”
百里凤至淡声道:“此乃绝密之事,若非需要你帮忙查探,我也不会告诉你,就连夏列他自己都不知道死后会发生什么,所以即使是涂老道抓住了他,也无从得知这个秘密。”
楚副将哑然。
随即他疑惑道:“大人您也没告诉夏列公子吗?”
“我刻意隐瞒的。”
百里凤至微微眯起凤眸,“夏列从小在那夏府长大,备受欺凌,性子也比较敏感,若是让他知道了,一旦他受制于敌人,说不定就会想着一死了之,以此报复,所以我并未告知他。”
楚副将恍然。
他心中则是暗自揣测,这夏列到底是何等来历,死后就天下皆知?
“但现在也没什么线索了。”
楚副将不由得微微皱眉道:“大人,现在该如何是好?”
“暂且等着吧,反正有嫌疑的人都跑不掉。”百里凤至神色平淡,“算算时间,最多一个月时间,夏列应该就成年了,到时自然知晓。”
“成年?”
楚副将疑惑地看着百里凤至。
而百里凤至并未解释什么,只是吩咐道:“看好这涂老道即可,其他你无需过问。”
“是。”楚副将拱手道。
这时,他忽然看到百里凤至伸出了一只手,放在桌上,缓缓摊开素白的纤手,掌心向上。
她的掌心上,正漂浮着一滴殷红的鲜血。
“大人,这是……”楚副将有些疑惑。
“我刚才在林越身上取到的一滴血。”
百里凤至静静地看着这滴血珠,忽然说道:“给我取一枚灵种过来,我倒要看看这林越的资质是真是假。”
……
……
回到家中时,已是傍晚,薄暮将至。
林越按照每日的惯例,不露破绽地检查了一下临走前留下的那些痕迹。
还好,上次楚副将来查验过之后,似乎已经不再注意苏子秋了,所以今日并没有人来探查。
毕竟,在百里凤至和楚副将等人的眼中,躺在这间屋子里的这个年轻女人,只是受了无妄之灾的苏子秋罢了。
只要苏子秋不是清醒状态,林越也完全不担心别人会发现她是假的。
即使是最熟悉她的人,将她脱光之后,一寸寸皮肤仔细检查,甚至深入体内,也只会得出一个结论——
她就是苏子秋。
“我现在的嫌疑,在百里凤至的眼中,应该已经少到可以忽略了。”
厨房里,林越蹲在灶台前,逐渐将干柴加入刚点燃的火堆中,心中则是默默思索起来。
“虽然不知道百里凤至对夏列的了解有多少,但她肯定知道……夏列一旦身死,必然天下皆知,否则她也不会这么确信夏列还活着。”
“我试探过夏列,连他本人都不知道这个秘密。”
“在百里凤至看来,我自然更不可能知道这秘密了。”
“如果忽略夏列的特殊,那番推论的逻辑已经足够合理,足以让她相信我是真的想致老酒鬼于死地,让她相信我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还好老酒鬼也够奸猾。”
“现在他虽然还是嫌疑最大的,但我已经和他闹翻了,恨不得置他于死地,百里凤至只会认为无法用我来威胁他。”
“呼……暂时可以缓口气了。”
“夏列还活着,百里凤至就不会那么着急,现在又只有老酒鬼这么一个突破口,所以在短时间内,她不会对老酒鬼如何……”
想到这里,林越忽然微微皱眉。
他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说起来,百里凤至对夏列虽然上心,但看她的状态,似乎也没有紧张焦急?”
“可惜,我对百里凤至的了解太少,不然也不会这么被动。”
林越默默地叹了口气,继续添柴烧火。
干柴在烈火中噼啪作响,火舌肆意舔舐着黝黑的锅底。
忽然间——
“铛!”
一声如敲击洪钟大吕般的震响,骤然在林越的脑海中炸响!
与此同时,眼前的一切似乎都在瞬间静止了。
炉灶中那跳跃的火焰如暂停的画面,烈焰吞噬干柴的动静也随之消失,万籁俱寂,唯有那高亢宏大的钟声在脑海中滚滚回荡。
“今天的来了。”
林越心中一喜,当即期待地聆听起来:“几响的?”
“铛!”
“铛!”
又是连续两次高亢宏大的钟声炸响,随即响起了一个虚幻缥缈的低语声,在他的脑海中轻声诉说——
“你知道吗?百里凤至原本有着远大的前途,但她体内另一半不属于人族的血脉,注定了无论是三教还是朝廷各司都容不下她,所以她不敢突破,只好将希望都寄托在夏列这位流落民间的皇子身上。”
旋即,这虚幻缥缈的低语声便消弭无踪,眼前静止的火焰也重新燃烧跳跃起来。
一切都恢复了正常,就好像什么都没发生。
“三响级秘密。”
林越露出一抹喜色:“居然是百里凤至的秘密?”
寻常的武修、三教的修行高人,所涉及到的秘密,基本都是二响级。
而百里凤至、涂老道的秘密都是三响级,这二人的修为境界显然要更高一个层次。
“百里凤至,有一半血脉不属于人族?”
林越微微眯起眼睛,开始琢磨这个秘密之中所包含的信息。
“这么说,她并不是纯粹的人族,难怪一个征战沙场的武夫将军,还长得这么漂亮秀气……”
“原本有远大的前途,但不敢突破?因为三教朝廷各司都容不下她?”
“这一点,今后或许可以用来威胁她,但没有足够的自保能力之前,还是不能透露出去。”
想想也知道。
如果他现在就仗着抓到了百里凤至的小辫子,凑过去来一句:‘百里统领,你也不想你不是人的秘密被别人知道吧?’
那结局都不用想,估计百里凤至反手就一巴掌把他拍死了。
而且,他的人生经历太干净了,从小就在这边陲小城长大,稍微一查就清清楚楚。
就算他妄图小瘪三装大佬,骗一骗百里凤至,试图让她自己脑补迪化,恐怕百里凤至也不会相信。
万一没谈拢,随手一巴掌就把他这个凡夫俗子给拍成肉泥了。
即使有一线成功的希望,也要冒着极大的风险。
所以,除非有足够的把握,否则他是不会用这种方法的。
“主要问题,还是在于夏列。”
林越盯着炉灶中的炭火,有些烦躁地拿起烧火棍捅了几下。
“夏列这个皇子,简直就是个定时炸弹,不能杀也没法送出去,到底应该怎么解决他才好……”
方才收到的这个秘密的最后一句——
‘夏列是流落民间的皇子’这一点,他早就知道了。
那是一次四响级的秘密。
就在苏子秋死后的第三天收到的。
“你知道吗?夏列真正的姓氏乃是‘夏鸿’,是为神皇的亲生骨肉,其母怀胎三年零六个月方才诞下,作为天下间最高贵的血脉,他一旦死亡,其血脉神异便会引发大雍境内的天地共鸣,魂魄的怨念更是会循着因果,咒刻在致使其死亡之人身上。”
——这,就是夏列身上的秘密。
或者说……夏鸿列。
对于大雍皇族‘夏鸿氏’,林越也有所耳闻。
据传,天地寂寂,亘古一神,自太古以来,青史漫漫,兴衰转瞬。
而大雍以神朝自居,开天辟地还是头一遭。
大雍也的确配得上神朝之名。
不仅国祚绵延千载岁月,且日月所照,皆为疆土,唯有国境之外的‘永夜’才不属于大雍。
最重要的是——
这千年来,大雍的王朝之主从未更迭。
那位至高无上的神皇陛下,千年前横扫八荒,伐山破庙,使妖魔沉寂,令道佛退让,一手埋葬了混乱的神话时代,最终统一天下,开辟了这座庞大的王朝。
其名,早已成为唯一存在的神话。
虽然据传神皇陛下极少管理朝政,但一直都像是神灵般存在于大雍子民的心中。
可以说,大雍是标准的‘君主离线制’。
然而,即便如此,大雍也从来都没有发生过什么严重的叛乱动荡,更别说裂土分疆这种事了。
皇族‘夏鸿氏’那绝对的统治力,可见一斑。
而夏列作为神皇陛下的亲骨肉,毫无疑问是这天下间最高贵的血脉。
——这就是林越不敢杀他的原因。
即使他请别人来杀死夏列,夏列憎恨的人依然是他,死后的魂魄怨念还是会咒刻在他身上。
更何况,夏列这位神皇子嗣一旦死亡,想必会引来那些传说中的修行高人前来,种种无法想象的神通道法探查之下,他根本跑不掉。
所以,夏列根本就是一个不敢动也送不出去的定时炸弹。
这样下去,林越也不知道能隐瞒多久。
“如果能修行的话,说不定还能找到些方法,收到的秘密应该也会变得更有用。”
林越无奈叹息,站在炉灶前,默默地下米熬粥,“可惜,我没有修行资质,这个年纪想练武也难,而且身无灵脉,也成不了武修……更何况,再好的资质,这么点时间只怕也来不及了。”
但他能怎么办呢?
只能混过去一天是一天,继续等下去。
放了夏列,夏列必杀他。
杀了夏列,他也是必死。
所以,他除了等待,别无他法。
至少……
他的先天神通会随着时间收获到更多的秘密。
说不定哪天就能找到翻盘的法子呢?
“而且,我这先天神通,似乎还有一个规律。”
林越微微眯起眼睛。
第一个规律,钟响次数越多,他听到的秘密就越‘高级’。
而现在,他隐隐察觉到了第二个规律。
两个月前,夏列杀死苏子秋之后,他满心愤怒,利用五响级秘密得到的那件珍奇异宝,以及化骨粉、困魂丹这两种罕见的奇药,设局解决了夏列的那名武修护卫,而后毁尸灭迹。
本想拷问出夏列的来历,做好准备措施之后,就将其杀了。
还好没过多久,就收到了关于夏列的秘密。
否则一旦杀了夏列,他也死定了。
而现在,他和百里凤至接触之后,也收到了百里凤至的秘密。
这就说明,这先天神通所收获的秘密,并不是完全随机的。
至少是他知晓的人、或事、或是地点,才有可能收到相关的秘密,而且更容易收到与他有关联的秘密。
“而且,我收到的秘密,几乎都是我能够理解的。”
林越微微眯起眼睛,“我懂得呼吸法,也收到过关于呼吸法的秘密,但从未收到过关于修行方面的秘密,因为我一窍不通……”
也就是说——
如果是他完全不了解的东西,他就不可能收到相关的秘密。
“反正除了等死之外,也没事做。”
林越心中做了决定:“今天开始,不去装模作样的赚钱了,去道馆专心看书,多了解一些。”
反正,如果他愿意的话,基本是不会缺钱的。
大不了去城北的那颗老槐树下,把醉春楼晓月姑娘埋的那一百五十两银子给挖出来。
……
时间如水,一天天的过去了。
林越整日往返于自家和道馆的书屋,完全是两点一线的生活。
回家吃饭睡觉,给‘苏子秋’喂药和饭,不让她饿死,出门就是在道馆的书屋翻阅那些不知作用的种种书籍。
多数还是以道家书籍为主,了解的知识不是阴阳八卦九宫之类的玩意,就是道家的人文地理志。
能了解的,就多了解一些,这也是他唯一能做的事了。
而百里凤至似乎也明白找他是无用之举,从那之后再也没有找过他,现在他也不知涂老道在刑狱里的情况。
生活看似平淡无波。
但林越很清楚,这种平静,实则只是风雨欲来前的欲盖弥彰。
随着时间一天天过去,他也难免愈发焦虑,未来看不到前路,犹如一片巨大的阴影笼罩住了未来,终有崩塌之日。
转眼间,半个月过去了。
已然来到了九月初。
九月初二这一日,终于出现了变化。
听到涂老道的回应,林越就明白,涂老道已经知道他在演戏了。
毕竟,除了他和夏列之外,涂老道是唯一知道苏子秋在那一日就必然身死的人。
但‘苏子秋’却至今都还活着。
涂老道早已就此事问过他,只是他不想把涂老道牵扯进来,也不想暴露自己的底牌,并未回答而已。
所以,昨日得知夏列失踪之后,涂老道才会怀疑此事是他做的。
但林越知道……
涂老道是不可能害他的。
“夏列?”
林越听到这个名字,当即借机发挥,浑身颤抖地盯着涂道长:“你是想说我还不如那个疯子吗?就是他把我害成这样,难不成你还觉得他做对了?就算子秋真的有些心机又怎样,你凭什么替我做决定?”
“我是为了你好。”
涂道长脸色也冷了下来,沉声道:“我早就说了,你安心当个凡夫俗子,平安一生比什么都好,那等心机深重的女人只会害了你。”
林越一言不发,双眼死死地盯着涂道长。
少顷,他忽然口不择言般地恨声道:“我知道了,是不是你指使夏列杀苏子秋的?我就说夏列怎么会莫名其妙就对子秋出手,一定是你!”
“什么?”
涂道长先是愣了一下,随即脸色难看地看着林越,半晌才深吸一口气,冷声道:“是,是我促成的,你想怎么样?”
百里凤至微微挑眉。
她自然一眼就看出来,这涂老道只不过是说的气话罢了。
“果真是你。”
林越嘲弄地冷笑一声,缓缓闭上眼睛,喃喃道:“是我害了子秋啊……”
随即,他豁然睁开双眼,冷冷地看着涂老道,漠然道:“从今往后,你我再无任何关系,送你的那些酒……就当是我喂狗的。”
“竖子找死!”
涂道长勃然大怒,豁然起身,一掐指诀,眼眸中顿时有雷霆划过,可怕的气息弥漫开来,这牢狱之中更是凭空炸开了一声闷雷。
百里凤至并未出手,只是抱着双臂,面无表情地旁观,丝毫没有担心之色。
与此同时,缠绕在涂道长体表的那一圈圈暗金色细线,在这一刻骤然亮了起来,刹那间就紧缩了一小圈。
“唔……”
只听涂道长闷哼一声,散发的可怕气息消弭无踪,整个人也颓然倒在了椅子上。
雷鸣声渐止。
林越脸色发白,心有余悸地往后退了一步。
随即抬起手,有些颤抖地指着涂道长:“好,好,好!你想杀我?当初你连酒都买不起,还是我帮你买的,你现在居然想杀我?”
“你以为老道真的在意你那些劣酒吗?”
涂道长神色冷漠,“当初若非见你与老道的身世同样孤苦无依,老道又动了爱才之心,又岂会在意你?更何况,老道传了你一套玄门吐息法作为回报,早已不欠你了。”
一时间,气氛似乎降到了冰点。
“爱才之心?”
林越冷笑道:“你还真是虚伪,不是因为你被宗门赶下山,立誓不再动用法术,身上还没钱,所以买不到酒吗?现在又说什么爱才之心,我一个凡夫俗子,连修行资质都没有,你爱什么才?”
他冰冷地瞥了涂道长一眼,随即转身对百里凤至拱手说道:“大人,看样子也没什么可说的了。”
百里凤至银色面具下的丹凤眸子微微眯起,来回打量了二人一遍,这才说道:“既然说完了,你就先出去吧,在偏室等我。”
“是。”
林越揖了一礼之后,看也不看涂道长,待这牢狱的寒铁大门打开之后,便直接离去了。
锵的一声,牢门重新闭合。
牢狱内,只剩下百里凤至和涂道长二人,顿时彻底安静下来。
百里凤至也不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涂道长。
而涂道长则是默然坐在桌旁,一言不发地望着桌上空空如也的冰冷茶杯,神色中有着几分萧索,眼神里也有着一丝落寞。
这一刻,他像是又老了几岁,多了些许暮气。
仿佛他并不是什么道家高人。
只是一个孤苦无依的普通老人。
而他的心中则是暗自嘀咕:‘真应该让那小子好好学学,老道这才叫老戏骨,你搁那又是发癫又是瞪眼的,除了一张脸好看点,演的都什么玩意……’
“涂道长。”
冰冷的牢房内,百里凤至终于开口了:“方才那林越说,你被宗门赶下山,立誓不动用法术?这就是你束手就擒的原因吗?”
这小子果然是想用这个理由帮我洗脱嫌疑……涂道长心中自然是明白这一点。
他沉默了半晌,才叹息道:“老道不过一介神霄弃徒,又有何颜面再动用神霄派之法……”
“你又为何来到这青都?”百里凤至问道。
涂道长缓缓摇头,叹道:“只是想离宗门远些,离纷争远些罢了……”
百里凤至看着他,又说道:“方才你掐着五雷正法诀,是真的动了杀心?还是想吓吓他?”
涂道长苦笑一声,摇头道:“自然是吓吓那小子,虽然老道已非道门中人,但这份心境还是有的,只是没想到他说的话,居然这般令人寒心……”
“听上去确实挺合理的。”
百里凤至轻轻颔首,又略显玩味和狐疑地看着涂道长,轻声道:“但我怎么觉得你们在演戏呢?”
“演戏?”涂道长看向她,苦笑道:“大统领认为是就是吧,反正已经没有区别了。”
他知道,这位镇守边关统御十五万大军的大统领,虽然年纪尚轻,但眼光依然不可小觑,不是那么容易糊弄过去的。
不过,还好他借着方才林越的说辞,也准备了一个足够有力的谎言。
“这种理由可瞒不过我。”
百里凤至眯着狭长的凤眸,轻声道:“方才林越说,因为你无法动用法术,连酒都买不到,他给你买了酒,这就是你和他交好的理由?听上去未免也太像话本小说的桥段了吧?”
就知道瞒不过,这小子还是太年轻了……涂道长暗自嘀咕。
他表面上则是摇头叹道:“只是那天真的小子自己这么认为罢了,真正的理由,老道方才便已经说了。”
“真正的理由?”
百里凤至略一回忆,说道:“因为他的身世与你同样孤苦无依,你又动了爱才之心?”
“倘若真的只是几壶酒,老道又岂会视他如衣钵传人?”涂道长苦涩地笑了笑,“但没想到,终究是老眼昏花,看错了人啊……”
“爱才之心?”
百里凤至微微蹙眉看着他,说道:“他不过是一个道院的俗家弟子,方才他也说了并无修行资质,你视他为衣钵传人?况且他什么都不会,这般年纪先天之炁也已不纯,这算什么爱才之心?”
“只是考验罢了。”
涂道长叹了口气,“不过,确实没意义了,他这般心性,也没有资格做我的传人。”
“考验?”百里凤至冷声道:“仅凭你这般说辞,你以为本将会信?”
等的就是你不信……涂道长沉默了少许,忽然说道:“大人,我可以告诉你一个林越的秘密,但有个条件希望你能答应。”
百里凤至看了他一眼,淡淡道:“你先说说条件。”
涂道长缓缓道:“条件很简单,不要让林越知道此事,也不要想着让他修行。”
“什么?”
…………
锵的一声,牢门开启,一身战袍赤烈如火的百里凤至从牢房内走出。
她银色面具下的丹凤眸中,还残留着一丝震惊,随即又化为一抹狐疑之色。
“大人。”
楚副将站在牢房门外,见百里凤至出来了,当即将牢门重新关上。
“林越呢?”百里凤至问道。
“就在偏室。”楚副将当即说道。
百里凤至微微颔首,说道:“去见见他。”
不一会儿,两人便来到了一间供狱卒休憩用的偏室门前,门口正守着两名披甲士卒。
而偏室内,只有林越一人,此时正坐在一张桌后,默默地发着呆。
“林越。”
百里凤至略显清冷的声音响起。
“统领大人。”林越站起身,后退一步,拱手揖礼。
百里凤至看了他一眼,在他对面的桌子后坐了下来,说道:“无需站起来,你坐下,把手伸出来。”
什么意思?林越微微一怔,但还是坐了下来,将左手伸了出来。
百里凤至也没说什么,只是伸出手,将纤细修长的指尖搭在了他的手腕上。
她的手指,并没有其他女子的指尖那般些许冰凉的感觉,反而有些发热,仿佛她的身体里流淌着焰流一般。
下一刻,林越便感觉到一缕暗劲携带着炽热的气息从她的指尖涌出,钻入了他的身体里。
就像是在探查什么似的,在他的体内缓缓转了一圈。
这是在查什么?
林越有些不太懂了,涂老道私下和百里凤至说了什么?
很快,百里凤至便已收回了素手,轻声道:“果然如此。”
“大人这是何意?”林越问道。
百里凤至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只是袖袍一挥,拂过了林越放在桌上的手掌。
刹那间,她的指尖有如撩拨似地擦过了林越的手掌,转瞬即收。
林越感觉掌心传来一丝痛楚,低头看去,只见掌心处出现了一道细微的伤口,其中可见有血珠正在缓缓沁出。
“可以了。”
百里凤至丝毫没有解释的意思,只是说道:“现在谈谈正事吧。”
“不知大人要谈什么正事?”林越有些疑惑地看着她。
“我抓涂老道来此的原因,你应该清楚。”百里凤至淡淡道。
“自然是为了找夏列。”林越缓缓道。
百里凤至淡漠道:“虽然涂老道不承认,但整个青都,只有他有这样的能耐,夏列对你动过手,他又颇为重视你,我也只能怀疑他了,所以无论如何,他都逃不了干系。”
她看着林越,问道:“以你对他的了解,你觉得是他做的吗?”
林越沉吟了一下,说道:“大人,我想问您一个问题。”
百里凤至瞥了他一眼,说道:“说。”
“如果夏列的消失,真的是因为涂老道,但涂老道又不交出夏列的话,他会怎么样?”林越问道。
百里凤至微微蹙眉,但还是说道:“自然是必死无疑。”
林越微微点头,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又说道:“大人,其实这老道的修为很高,只是因为誓言不愿意轻易动手罢了,他若是垂死挣扎的话,有没有可能逃出去?”
“绝无可能。”
百里凤至淡漠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林越松了口气,颔首道:“既然大人都这般说了,那草民也就放心了。”
说完,他忽然长身而起,拱手揖礼:“大人您的怀疑确实没错,夏列的消失,绝对就是这老道所为,还请大人明鉴,速速处置这老道。”
“嗯?”
百里凤至眉尖微蹙,丹凤眸注视着林越,问道:“你为何这般肯定?”
“大人您细想。”
林越当即说道:“为何夏列只是第一次见我和苏子秋,就要动手杀苏子秋?我与夏列无冤无仇,他为何要这么做?”
他说道:“方才听那老道所言之后,再结合过去的种种线索,草民已心中有数,可以断定……此事,必然是那老道指使的。”
百里凤至没有说话,只是蹙眉看着他。
林越继续说道:
“大人您有所不知,拙荆曾担心草民被那老道缠上,将来要为那醉鬼养老送终,凭添负担,所以私下和草民谈过一次。
“但拙荆也不知那老道乃是隐士高人,竟被其听了去,那老道自然心生厌恶,也曾劝我与她分开。
“涂老道的执念就是当一个隐世的凡夫俗子,只想过平静的生活,享受我的孝顺,但如果他用法术杀死拙荆,即使悄无声息,我也会怀疑到他头上。
“但如果是假借他人之手,我就不会怀疑了,比如……借那夏列之手。
“那夏列来到道院就是为了寻求养生法,而涂老道也懂得几套高明的养生法,夏列才没来几日,忽然平白无故要杀拙荆,您说这是不是太巧了?
“这显然就是那老道的借刀杀人之计。
“以养生法诱使夏列杀人,事后再除掉夏列以及其护卫,自然一干二净,依然能保持平静的生活。”
林越摇头叹息道:“而且,那老道乃是道门弃徒,恐怕本就身负罪过,其借刀杀人之事,一旦被人知晓,想必又是一桩大麻烦。”
他总结道:“所以,那老道必然会杀夏列和护卫灭口,这就是动机。”
楚副将在一旁默默听着。
一开始他本来还觉得挺有道理,但是越听越觉得不对劲。
他记得统领大人说过关于夏列的秘密——
一旦夏列身死,就必然天下皆知
如果没有这一前提的话,林越这一推论倒还有几分可信度。
但现在夏列明明还没死呢。
所以,这林越的推论岂不是白瞎?
这林越显然不知道这等机密,这么一通分析下来,反而把那涂老道目前最有可能的动机也给分析没了。
怎么定罪推论变成证明清白了?
百里凤至银色面具下的眸子里也有些莫名其妙。
她忍不住开口问道:“你这般分析臆测,可有实证?”
“实证?”
林越微微一怔,说道:“大人您难道不觉得很合理吗?而且青都也只有那老道有这个能耐,如此多的嫌疑,几乎可以确定就是那老道杀人灭口了。”
他见百里凤至似乎是蹙起了眉头,当即又说道:“大人如果需要证据的话,我们也可以想想办法。”
“想办法?想什么办法?”百里凤至蹙眉看着他。
“草民可以给大人当人证,指认那老道就是杀了夏列的凶手。”
林越一脸殷切地说道:“如果人证不够的话,也可以再制造一些证据出来。”
百里凤至冷声道:“你是说,让本将造伪证?”
“大人,那老道绝对就是灭口的凶手,只是他太过奸猾,导致证据不足罢了。”
林越压低声音:“草民知晓那夏列肯定背景颇大,大人您应该也是想要给上面一个交代,对吧?只要能够惩处祸首,把事情办妥,给大人交差,手段可以灵活点吧?”
百里凤至默然少顷,问道:“过去你和那老道的关系不是很好吗?”
林越沉声道:“那老道刚才都要杀草民了,还险些害死拙荆,即使他是道家高人又如何?草民又岂会再与之为伍?”
说着,他再次拱手揖礼:“还请大人明鉴,草民说的句句都是肺腑之言。”
百里凤至再次沉默了少许,才淡淡道:“你可以走了。”
“大人这是答应了?”林越忍不住问道。
“我让你走!”百里凤至脸色一冷。
“……是。”
林越似乎被吓到了,当即转身离去。
而他的眼底却是泛起了一丝微不可查的笑意。
脚步声渐远。
偏室内,一片寂静。
百里凤至默然坐在桌后,一言不发。
“大人。”楚副将忍不住开口道:“林越方才所言……”
百里凤至无言半晌,才冷哼一声:
“一派胡言!”
“灵脉?”
涂老道沉默了少许,注视着林越,缓缓道:“你确实没有灵脉,我并未骗你。”
“真的没有?”林越问道。
“你这小子,你又何必问我?”涂老道微微摇头,“你既然已经入了修行路,你自身是否有灵脉你还不清楚吗?”
林越沉默了下来。
“……我知道,我确实没有灵脉。”
半晌,他才叹了口气,说道:“但我修行的速度,有些快得出奇,没有灵脉的话,怎么会这样呢?老酒鬼你真的不知道吗?”
涂老道也沉默了半晌,才轻声道:“如果你一定要知道原因的话,那就感谢你母亲吧。”
“我母亲?”林越一头雾水。
地球时期的记忆对他来说,更像是觉醒了前世记忆,所以这一生的记忆反而更加清晰。
七八年前,他母亲‘林见鹿’过世的时候,他已经十一岁了,对于母亲印象颇深,自然还是有感情的。
只是……
修炼速度快,怎么和过世的母亲扯上关系了?
而涂老道反问道:“是你母亲生你养你,还造就了你,难道你不应该感谢她吗?”
林越一愣,原来是这么个意思?
他不由得叹了口气,无奈道:“老酒鬼你又糊弄我呢。”
“老道可没有糊弄你。”
涂老道笑了,随即又收敛笑意,正色道:“不过,关于你这体质的事情,以后你就不要再问别人了,也不要跟人提起你母亲,知道吗?”
“为什么?”林越愕然。
“听话就对了,问什么问,老头子还会害你不成?”涂老道没好气地瞥了他一眼。
林越有点无言以对。
这老头怎么也跟个谜语人一样,明明知道很多,硬是不告诉他,让他有点牙痒痒。
关键是他还不能动手,动手也打不过。
这就很气了。
“行吧,不问就不问。”
林越也不在意,“反正我修炼速度快也是好事,纯属好奇才问问你。”
涂老道看了他一眼,微微摇头道:“你这小子,别以为自己成了皇子,就能无所顾忌了,少点好奇心,才能活得更久,知道吗?”
“好好好,知道了。”
林越无奈地抠了抠耳朵,“您老人家一天到晚就在教育我这些话,成天就想让我当个凡夫俗子,过平淡的生活,我这耳朵都快起茧子了。”
“不吃老人言,吃亏在眼前,懂吗?”
涂老道哼了声,站起身来,“都成皇子了,赶紧叫人给我准备几坛好酒,再准备些上好的下酒菜。”
林越满不在乎地说道:“小意思,我这次可以陪你喝了吧?”
见涂老道又要瞪他,他立刻说道:“以前你说让我好好练呼吸法,喝酒伤身,现在我这都打破五行天关了,还不让喝就过分了吧?”
涂老道瞥了他一眼,“那你记得准备点好酒,你堂堂皇子不至于又拿劣酒糊弄我吧?”
“我是那种人嘛?”林越自信道:“反正肯定是青都最好的酒,以后我再找天下间最好的酒给你尝尝。”
涂老道闻言顿时眼睛一亮,有些犯馋地说道:“那老头子就等着了。”
林越嘿了一声,心情舒畅了不少。
他所期望的生活,不就是这样有一个能说知心话的亲近之人,还能享受生活,憧憬未来吗?
只可惜,未必能长久……
林越忽然想到了关于涂老道的秘密,心中有些叹息。
而且,涂老道知道他是皇子之后,居然一句话也不问,似乎并不怎么好奇,甚至还有些莫名的平静。
这让他有些无法理解。
大不了等会儿灌醉这老头,让他酒后吐真言。
……
“老酒鬼,醉了吗?”
“没……没有,老道我千杯不醉,再来三缸!”
“哦,看来醉得不轻……你悄悄告诉我,我母亲到底什么情况?我保证帮你保守秘密。”
“你母亲……你母亲,是个好母亲。”
“还有呢?”
“还有……她不是个好女儿,但……是个好母亲。”
“……没别的了?”
“有啊,你母亲跟她母亲一样……都是好母亲。”
“……你搁这装醉是吧?”
“嘿嘿,臭小子,就这点酒还想灌醉我?还想套话,做梦吧……”
“……”
林越无奈地看着倒在地上,浑身酒气地抱着酒坛子的涂老道,有些无言以对。
这老酒鬼看似醉醺醺的,语气也跟喝醉了一样,但说的话却是滴水不漏,一点该说的都不说。
“看着这么醉,怎么就不肯说真话呢?”
林越无趣地坐了下来,自顾自地拿起酒坛给自己倒了一杯。
此时房间内到处都是酒坛子,加上酒足有五斤重的酒坛,足足几十个空坛子之多。
这里面有一半都是他喝的。
但他却是没有半点反应,别说微醺了,甚至连一点酒后上头的感觉都没有,纯纯当饮料喝。
没办法,现在的身体实在太强了。
比寻常五行天关的武修还要强大的身躯,放到前世,只怕是子弹都只能打破表皮,这点酒精根本就没法让他有感觉。
老酒鬼是神霄门出来的,修的是雷法,肉身自然不怎么样。
也难怪能喝醉。
这让林越有些羡慕了。
从某方面来说,喝醉也是只有凡夫俗子才能享受的快乐了。
林越夹了一筷子下酒菜,不由得皱了皱眉头。
他现在的感官太过强大,味觉嗅觉都极其敏锐,这爆炒的大肠固然清洗得很干净,但他强大的味觉仍然尝出了那一丝异味。
尽管调料的味道更重,可那一丝异味还是让他有点想吐。
这也算是蜕变后的代价了。
甚至这府上原本有些林越认为长得挺不错的侍女,现在他也有些看不下去了。
视力太强了,简直和列文虎克一样,轻而易举就能看到人脸毛孔之中细微的污垢,侍女露齿一笑时,他还能看到牙缝之间的牙垢。
毕竟这古代没有洗面奶,牙粉刷牙也不是所有人的日常。
他强大的感官也是本能,确实也很难避免。
林越现在有些明白,为什么修行者很少找凡人婚配,而是去追求女修了。
看不上也很正常。
这么一对比,鱼十七和百里凤至简直就是仙女,真的是毫无瑕疵。
或许凡人看不出来她们和凡俗那些美人的差别,但修行者就能轻易察觉了。
“现在想想,当个凡夫俗子,或许真的不错……”
林越看了一眼躺在地上吨吨吨灌酒的老道士,心中忽然有些感慨。
……
一夜过去。
宁静的清晨,林越推开门走出屋子,伸了个懒腰。
“殿下。”
百里凤至就在门外站着,显然是守了一夜。
林越随意道:“找人收拾收拾,把涂老道扶到房间里去。”
“是。”百里凤至颔首道。
待她吩咐了下人之后,又对林越说道:“方才巡天使派人来和殿下说,请您上飞舟谈谈。”
这是林越和她说好的,不要在涂老道能听到的情况下,提起贪天门。
“行,那就现在去吧。”
林越微微颔首。
当即,出了这座百里凤至征用的豪奢府邸之后,两人便往飞舟方向走去。
到了飞舟下方,伪装成金甲禁军的贪天门弟子早已在此等候,见到两人前来,当即传讯到了飞舟内。
不一会儿,悬浮在百丈高度的庞大飞舟上,便飘下了一朵朵云彩构成的阶梯。
林越当即运起风元,轻飘飘地在云彩阶梯上,用脚尖点了几下,就飘然落到了飞舟的甲板上。
虽说他可以操控风元短暂飞行了,但他的一丝玩心,还是不想错过这些云朵。
百里凤至也跟着跃上了飞舟的甲板。
这座飞舟与常见的船只差别不大,只是更加巍峨巨大,也没有风帆。
但林越知道,这艘巨舟乃是贪天门的重宝,蕴含三才层次的法理,需要多位修行者才能驾驭,绝对是极为珍贵的。
“见过殿下。”
只听一个个恭敬的问候声响起。
甲板上,可见一个个面戴真言面具的贪天门之人,足足数十人。
为首的十余人,则是鱼十七师父在内的四象层次的修行者,其中也包括鱼十七,以及之前被百里凤至打伤的假巡天使。
“殿下……”
而鱼十七则是小声叫了林越一声,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靠过来,看着和昨天不太一样,有点拘谨的样子。
也不知道她的师父们和她说了些什么。
林越也没在意。
无非就是小鱼的师父们,担心他这位皇子叔爷,真的生出了娶小鱼的心思,给她灌输了一些措施。
至于贪天门这些人,看样子大部分都不知道他是掌门,所以才称呼他殿下。
这也是他要求的。
“殿下,这边请。”
大师父顾景荣当即引着林越往甲板第二层的一座大厅而去,同时吩咐道:“四代弟子都摘了面具回去吧。”
飞舟甲板上的数十名贪天门修行者当即散去。
而剩下的九人,包括小鱼在内也都是四象层次的修行者。
“殿下请坐。”
大师父顾景荣引着林越来到了大厅的主位,待林越坐下之后,便挥袖闭了大厅的门扉,恭敬揖礼道:“见过掌门。”
“见过掌门。”
其余八人也都恭敬行礼,鱼十七也被按头跟着鞠了一躬。
林越微微颔首,说道:“诸位都入座吧。”
他倒也没惊讶。
虽然小鱼的大师父二师父答应了他保守秘密,但也不可能瞒着贪天门的其他高层,否则也无法让整个贪天门助他了。
待贪天门高层纷纷落座。
林越端坐在主位上,百里凤至就站在他身后,他目光一扫众人,开口道:
“想必诸位应该也都知道了,帝鸿城虽然是风暴中心,但我是非去不可的,只是这时间上可以晚一些,诸位曾经跟随过十六皇子,不知有何良策?”
大师父沉吟了一下,首先开口道:“不知掌门所说的时间可以晚一些,最晚是多久?五十年?百年?”
“五十年?百年?”
林越微微摇头道:“就这一两年吧,最多两年之内,我必须入京。”
他这话一出,在场的一个个贪天门三代弟子顿时皱起了眉头。
显然是极为苦恼。
这位殿下才刚刚觉醒,又是流落民间的皇子,在朝中没有半点根基人脉,仅仅准备一两年时间,就想去帝鸿城?
如此短的时间,又能做什么准备?
“掌门为何一定要这么急?不妨说说原因?”
众人思索了半晌,却是苦苦没有合适的对策,二师父当即转变了一下思路,重新开口询问。
林越沉吟了一下,觉得也是可以换个解法,也不隐瞒,直言道:“我去帝鸿城,主要是有两件事必须做,一是取一件宝物,二是打探一种奇毒的解法。”
“取宝?”
大师父说道:“若是可以,或许我等可以代掌门去取那宝物,掌门也就无需着急入京了,至于奇毒……”
“这恐怕不行。”
林越打断了他,微微摇头道:“取宝的信物唯有我才能认主,所以没办法让人代替。”
“若是如此……”
一个戴着真言面具的少妇轻声道:“或许我等也可以想办法助掌门潜入帝鸿城,悄然取了那宝物,到时候也不必以皇子身份招摇入京,徒增风波。”
大师父微微颔首,又问道:“掌门所说的奇毒呢?不知是何种奇毒?我魔道本就擅长毒道,或许能帮得上掌门。”
“嗯……”
林越沉吟了一下,说道:“那奇毒名为‘离别苦’,不知各位可有听说过吗?”
他此言一出,犹如惊雷落地,大厅内顿时鸦雀无声,一片寂静。
少许的沉寂过后——
“离别苦?”
“天下至毒!离别苦?”
“无解之毒……”
“竟是苦毒之首?”
大厅内响起一阵阵失声低呼,脸色也都纷纷变了。
林越微微皱眉。
看来,涂老道秘密之中所说的奇毒,比他想象中的还要惊人。
虽然距离听到涂老道的秘密已经过去快一年时间了,但他仍然记得很清楚。
“……他身中离别苦之毒,神霄派首座倾尽全力压制,也不过挽回二三十年光阴……”
——这就是关于涂老道的三响级秘密之中的一部分原话。
而中毒的时间,则是他出生之后没多久。
如今他快十九岁,满打满算也就只剩下几年时间罢了。
过去他没有能力,也自顾不暇,没办法管涂老道,现在成为皇子了,自然要想想办法。
只是——
“掌门。”
大师父皱眉道:“这离别苦乃是天下至毒之一,更被称作是无解之毒,虽然不知您是打算为谁解毒,但……您还是放弃吧。”
百里凤至的亲卫军?
余晖下,林越驾着马车驶向院门,面容上恰到好处地露出一抹讶色,心中则是不断闪过一个个念头。
之前一直未曾找过我,恰好今日在院门口等我?
是发现了什么?还是在怀疑什么?
这一刻,林越心中思绪翻涌,很快便归于平静。
“楚大人?”
林越坐在马车上,双手扯住缰绳,将马车停在了院门前的同时,有些惊讶地看向这一队亲卫军的为首之人:“大人您这是在等我吗?”
对方赫然是那位之前就见过数次的楚副将。
“是。”楚副将微微颔首,同时打量了一下林越身后的车厢。
林越当即跳下马车,拱手揖礼道:“劳烦大人亲至,草民惶恐,但还请大人稍待片刻,容许草民将拙荆带回屋内,服药歇息,拙荆今日随草民出行,有些过于劳累,此时身体状况不佳,还请大人谅解。”
楚副将看了一眼车厢,淡淡道:“去吧,无需着急,我等在此等你便是。”
“多谢大人。”
林越感激地拱了拱手,先去打开了院门和屋门上的锁,这才回到车厢前,掀开车帘,动作轻缓地将‘苏子秋’从车厢抱了下来。
楚副将在旁边静静地看着二人,忽然开口道:“你妻子这病情,比之前还要严重了不少,又发烧了?”
以他的感知,自然发现这女子不仅气息越发虚弱,而且还浑身发烫,看来是发起了高烧。
林越叹了口气,“是,拙荆本就命苦,天生体弱,又受此重创迟迟未愈,只怕……只怕已是时日无多了。”
说到这里,他看着怀中的苏子秋,眼神中有着深切的悲哀,笑容也有些苦涩:“拙荆今日非要随草民一起出城,除了秋游祭祖之外,也是想选一处她喜欢的风景,将来作为埋骨之地,草民一时心软,却不想……唉……”
楚副将沉默了一下,说道:“快带你妻子进去吧,不用急。”
他虽然同情这对遭了无妄之灾的小夫妻,但他知道有些事情是不能做的,所以也只能袖手旁观之。
况且,这女子虚弱成这样,还发了高烧,或许连今晚都熬不过去了。
即使是寻常擅长炼丹的道家修行人想要治好她,也是颇为困难的,更别说他一个只擅长杀敌的武道修行人了。
“多谢大人。”
林越道了声谢,这才抱着苏子秋走进院子,回到屋内。
将最重要的包裹随意放在最显眼的桌上,再将苏子秋放在床上之后,打来一盆水,用湿布擦了擦她发烫的身子,再将一块湿布敷在了她的额头上。
做戏要做全套,至少他自认为现在的表现,与真正的丈夫也没什么区别了。
门外这位楚副将,确实颇有善心,身为武修强者,却愿意在门口等着他这草芥之民,给他这对小夫妻足够的时间。
恐怕,也是动了恻隐之心,即使不能帮上什么忙,也想要给他多一些陪伴的时间。
只是……
这位楚副将恐怕也想不到,真正的苏子秋……早在那一日就已经死了。
哪怕连一天最简单的夫妻生活,她都未曾尝试过。
而林越,也只能将一切血和泪都藏在心中,与最痛恨的人在同一个屋檐下隐忍生活至今。
足足百日。
还好……这种日子就快结束了。
“有劳大人久候。”
林越将屋门和院门锁上之后,这才对楚副将拱手道:“不知大人找草民有何吩咐?”
楚副将微微摇头,说道:“也没什么重要的事情,只是奉统领大人之命,前来和你说一声罢了。”
他顿了下,说道:“本月之内,若是再找不到夏列公子,统领大人就打算对涂道长下重手了,大人让我来告诉你,倘若你还想再见那老道一面,今日就是最后的机会了。”
“今日?”林越疑惑道:“为何是今日?”
“此事你就无需多问了。”
楚副将摇摇头,问道:“你可愿再去见那老道一面?”
或许是在试探?不去是最好的,但……林越沉吟了一下,说道:“那就再见一面吧。”
……
刑狱最深处的牢房门前。
锵的一声,那寒铁铸造的牢门缓缓开启,显露出其中有些幽暗的监牢。
依旧一身赤红战袍,戴着银色面具的百里凤至,静静地站在一旁,略显狭长的丹凤眸瞥了林越一眼,淡声道:“进去吧。”
说话间,她便迈着修长的双腿走进了牢房内。
林越跟着走入其中。
清寂幽冷的监牢之中,涂道长依然默然坐在桌旁,只是比起上次要显得狼狈了些许,一头银发也有些凌乱。
此时见到林越进来,涂道长只是淡漠地瞥了一眼,便微微皱眉道:“怎么又是这竖子?”
“涂道长。”
百里凤至有些懒散地双手抱臂而立,状若随意道:“这林越好歹曾被你视为衣钵传人,让他来见你最后一面罢了。”
“最后一面?”涂道长看了百里凤至一眼,“统领大人是打算用重刑了?”
百里凤至那银色面具下的凤眸中尽是漠然,只是淡声道:“涂道长一直缄口不言,本将也无可奈何,或许下手会稍重些,即便涂道长因此而不幸兵解,也怨不得人,还请担待。”
涂道长叹了口气,摇头道:“老道说了不知就是不知,百里统领还真是固执啊……也是,女将也毕竟是女子,女子确实都很固执。”
百里凤至也不在意涂道长这番话,到底是在嘲讽还是另有它意,而是看向林越,说道:“林越,你有什么想说就说吧,听闻你今日出城去了,你妻子快不行了?”
“是,统领大人。”
林越拱手叹息道:“拙荆本就支撑不久,想出去看看,草民一时心软答应了下来,没想山上秋风颇急,她随草民登高跋涉后,被秋风一吹,回来的途中便发起了热病,她这身子骨只怕是……”
他叹了口气,没有继续说下去,只是揖礼道:“待草民与这老道说完,若是大人没有其他吩咐的话,还请准允草民回家,陪拙荆走完这最后一段路。”
涂道长不露痕迹地瞥了林越一眼,眼底却是闪过一丝思索之色。
“无妨,你随时都可以回去。”百里凤至淡淡道。
“多谢大人。”
林越再次拱手,随即转头看向老道,微微皱眉道:“涂老道,此生我本不想再见你,你是死是活都与我无关,但看在过去一年的情分上,我还是来了。”
他顿了下,说道:“今日我过来,只是想劝你别死撑了,我知道夏列肯定是你杀的,而且除了你之外,也没人有这个嫌疑了,你不妨痛痛快快地承认,也免受刑罚,好歹能落个痛快,不是吗?”
百里凤至听得眉头微簇,有些听不下去地微微偏过头去。
这林越又来了,什么都不知道,就强行推论这老道杀了夏列,莫非还真觉得自己很聪明?
“呵呵……”
涂老道只是冷笑一声,“你来看老道,就为了说这些?真是污人耳目,还是回家陪你那妻子去吧,她都快死了,你还有心思来见老道?怕不是为了讨好这位百里统领吧?”
“不知好歹!”
林越忍不住怒道:“子秋不就是被你害成这样的?我知道你厌恶她,但她恐怕都坚持不过这两日了,你还这般冷嘲热讽?”
涂老道冷脸以对。
监牢内,一时间安静了下来。
林越连续深呼吸数次,才平复了心情。
随即,冷声道:“或许这就是你我最后一次见面了,上次我就说了,今后我与你再无瓜葛,我不需要你再拿我当儿孙看待,无论将来发生什么,你也只能待在阴暗的地牢里,我的人生你也无法再插手,懂了吗?”
涂老道沉默了少许,淡淡道:“废话真多,你一个凡夫俗子的人生,还有什么可插手的?掂量掂量你自己那点能耐吧。”
林越最后再看了涂老道一眼,随即对百里凤至拱了拱手,便漠然转身离开了这座监牢。
刚才他已经表达得很清楚了。
以老酒鬼的智慧,一定能明白他这番话在交代什么。
百里凤至也没说什么,只是看了涂老道一眼,便转身走出了监牢。
随着锵的一声,冰冷坚固的牢门再次封闭。
昏暗中,涂老道默然坐在监牢内,回想着林越方才所说的那些话,在心中喃喃道:“越儿你到底是什么意思……假苏子秋这两天就要死了,难道她就是夏列?你究竟要做什么,还特意冒险过来警告不让我出手……”
这一刻,他的心中忽然生出悔意,缓缓低下头,老眼中隐隐泛起泪花。
“鹿儿,爹对不起你……但爹立了誓,这一生都不会再用神霄道法……本想着这辈子就当一个凡夫俗子,也想让越儿远离争端,就这么平淡生活也好,但是……”
他低首坐在冰冷的牢狱中,恍若一个垂暮而无力的老人,苦含着自囚之人那矛盾的懊丧和渴求,如鲠在喉。
“越儿……你不能出事……”
……
刑狱幽暗且漫长的廊道内。
“林越。”
身后忽然传来百里凤至那清冷平淡的声音,林越转身看去,只见百里凤至带着楚副将走了过来。
他当即拱手道:“大人还有何吩咐吗?”
百里凤至打量了他一眼,淡声道:“没什么,只是觉得……方才你与那老道所说的话,似乎多了些?”
说了那么多,她果然开始再次怀疑我了,很好……林越心中一动。
当即叹了口气,说道:“是,涂老道虽然指使那夏列杀拙荆,但这一年来,对我确实也颇好,恩仇难消,草民也话多了些。”
百里凤至没说什么,只是忽然问道:“倘若你的猜测是错的,你妻子的死,不是他指使的,你会怎么办?”
“不是他?”林越微微一怔,说道:“大人找到凶手了?”
“只是一个推测而已。”百里凤至平淡道。
“原来如此。”林越恍然,连说道:“但草民觉得,凶手必然是那老道,大人只管下死手便是,兴许那老道就会开口认了呢?”
百里凤至蹙起眉头,淡漠道:“你可以走了,记住,这个月你不得离开青都。”
林越怔了一下,但还是拱手道:“是,草民告退。”
待林越的背影消失在了刑狱幽暗的长廊尽头,楚副将忽然开口道:“大人,您之前不是说,这林越没什么嫌疑,他出城也无需派人缉查追踪,为何您刚才又……”
“今日重阳,名单上有嫌疑的那些人,但凡出城秋游的,我派去追踪的人都没有任何发现。”
百里凤至淡淡道:“这小小的青都,明明与夏列的消失有着偌大的关联,却是连一丝确凿的线索都找不出来,你不觉得很奇怪吗?”
“确实如此。”楚副将疑惑道:“但这林越……”
“只是我的一点灵觉罢了。”
百里凤至微微眯起丹凤眸,看着林越离去的那条路,缓缓道:“他与涂老道也有段时间没见了,今日一见话却异常之多,他还非要认定是老道杀了夏列,给我的感觉有些奇怪。”
“大人武道通神,灵觉当不会差错太多。”楚副将微微皱眉道:“或许这林越是隐藏了什么秘密,只是我看他对妻子的感情,也不像是假的。”
“派人盯着他去。”百里凤至吩咐道。
“无需追查吗?”楚副将疑惑道。
“不需要了。”
百里凤至轻声道:“算算时间,距离夏列成年,也没剩多久了。”
……
当夜。
林越静静地坐在院中,面无表情地思索着接下来计划之中的细节。
如果失败的话,他很有可能会死。
若是成功,那就真的是大翻身了,还能解决很多过去未曾想过的难题,比如涂老道活不久的问题……
不过,无论成败,涂老道都不会受到牵连了,至少能好好活过这几年。
他只担心涂老道会忍不住出手,因为他知道,那座监牢是困不住涂老道的。
困住那位老人的,是其自己的誓言。
“铛!”
就在这时,一声如敲击洪钟大吕般的震响,骤然在林越的脑海中炸响!
刹那间,眼前的一切仿佛都在瞬间静止了。
万籁俱寂,唯有那高亢宏大的钟声在脑海中滚滚回荡。
“铛!”
又是一声高亢的钟声回荡,随即,一个虚幻缥缈的声音悄然响起,在他的脑海中轻声诉说。
“你知道吗?先天神通的觉醒,并非完全是未知的天赐之能,与一个人的魂魄、血脉、根源、天赋等等构成,息息相关,如夏列,他源于血脉的根源便是生机,所以他的先天神通一旦觉醒,就必然与生命恢复有关。”
旋即,那声音逐渐消弭无踪。
“夏列的先天神通与生命恢复有关?”
林越默默地消化着这个二响级秘密,嘴角泛起一丝笑意,心中对于接下来的计划也多了些把握。
……
日出月落。
光阴奔流不息。
九月初十的这一晚,注定是不平凡的一夜。
“轰隆隆——!”
青都上方的夜空之中,突兀地炸开了一阵巨大的轰鸣。
伴随着滚滚雷鸣,只见天穹之上陡然出现了一道道虬龙般的电光,在夜空中蜿蜒游走,肆意搅弄着苍穹的晦暗,更有千万道霓彩虹光划过天际,如长桥般通往天边,悄然散落了无数似金似玉的光浆。
如此一幕恢弘壮阔的光景异象,就这般横亘于苍穹之中。
不知多少人在这一刻仰头望着夜空,震撼无言地望着这一幕。
“雷霆相伴,虹桥漫天,更有光浆散落人间……我曾经在道书上看到过这一幕的描述……”
“……是夏鸿氏!”
“是夏鸿氏的血脉觉醒异象!”
“如此宏大的光景,肯定不止是寻常的夏鸿氏权贵子弟!”
这一刻,青都城内各处都纷纷响起了一个个充斥震撼和激动的声音。
“来了!真的在青都?”
百里凤至凭栏站在城主府最高的观星楼上,眯起眼睛搜寻着异象光景的气息源头。
忽然间,她的美眸瞬间冰冷:“就在那林越的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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